“朕心虔诚,敬告于天,祈神明庇佑,助我王师,克敌制胜!愿列祖列祖,英灵不昧,护我河山,永固无疆!谨以牲醴玉帛,敬献于天,伏惟尚飨——”①
战鼓响,军乐起。
懵懂的童子唱着悲壮苍凉的战歌,闻皎立于文官之列,也不禁热血沸腾。
“归时月,照寒枪。
但求山河无离乱,万家灯火共天长!”
……
赵铎双手接过皇帝亲自递来的酒,起身看向高台下的士兵,“但求山河无离乱,万家灯火共天长!将士们,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们的身后是大梁百姓,是我们的父母兄弟,为大梁,为家人,出征!”
说完,他仰头将碗中清酒一饮而尽,摔碗!
台下将士纷纷饮酒摔碗。
“出征!出征!出征!”
赵铎不舍地回望皇帝。
“父皇,儿臣……”
皇帝面带欣慰之色,不舍地看着他,“我儿定要凯旋!”
“儿臣领旨。”
赵钺立于皇帝身侧,笑道:“二弟,一路顺风。”
赵铎带着大军逶迤向边关而去,这边赵钺忙着起事。
“三十万,父皇给了他三十万!”
赵钺焦躁地徘徊着,“王先生,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章玦不答反问,“殿下,您还是当年那个跟着陛下起事的太子吗。谋反之事,从来都是大风险。”
赵钺被他问住了。
当年他十几岁就敢跟着父皇造反,可现在……他贵为太子,只要按部就班便能成为皇帝,何必冒如此大风险?万一惹急了二弟……
“大梁与突厥终有一战,若是晋王败了,一切好说,若晋王赢了,殿下觉得他有没有能力造反呢?”
此言戳中了赵钺心中的不安,他多次想要拉拢孙熊一干人等,怕的就是赵铎手里的兵权。
这番故意制造出来的突厥入侵假象,给了赵铎恢复兵权的机会。
眼下,不成功就只能成仁!
赵钺双眼一闭,“晋王走到哪儿了?”
赵铎出发已有些时日,保险起见,怎么着也得等他走到半途再动手。
“昨日信中说已走到忻州,眼下起码在朔州境内了。”
他微微松了口气,下定了决心,“吩咐下去,后日子时,动手。”
章玦激动地双膝下跪,“是!臣领旨。”
赵铎正在军中与诸将议事,他俯身撑在沙盘身上,指着雪狼关的位置纷说防守细节。
裴照听得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近来不知为何,他总隐隐感到不安。
可却说不出所以然。
“报,殿下——京城密报!”
赵铎手掌蹲在半空,瞥了眼诸将,这才慢声道:“拿来吧。”
他也不避着人,当众拆开了信封。
裴照略微诧异了下,转念一想,这军帐里除了自己都是晋王的人,他的确不需避讳什么。于是识相地后退一步,盯着王帐里的柱子目不转睛。
“岂有此理!”
赵铎大怒,一掌拍在沙盘上,震得尘土飞扬。
“父皇危矣——太子他,反了——”
孙熊大惊,“太子谋反?!”
那声音听起来竟有些兴奋。
裴照闻言眉头紧锁,不知这消息是真,还是晋王杜撰出来的……怎么偏生叫他碰上这事。
“父皇……父皇……”
赵铎握着信喃喃自语,慌乱得像个孩童。
孙熊义正言辞地劝慰他,“殿下莫要惊慌,眼下该当如何——还请殿下做主!”
“是啊,殿下赶紧振作才是!”
晋王一干人擅长打仗不假,于演戏上着实没有天赋。
裴照默然无言,于形势已有了判断。
……也罢,谁叫这出戏只他一个观众。
他是买账也好,不买账也得买账。
渐渐的王帐内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裴照认命地随众人下跪请命,“请殿下振作!”
赵铎满意地收回目光,即刻吩咐众人:“突厥之事略放一二,孤带骑兵先行回京平叛,其余人听秦岩调度,回京护驾,诛杀反贼赵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