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扶着秦宵的手,后退两步,跪下给秦宵磕了个头。
“叔父,一切保重。”
秦宵再止不住泪,“去吧……晖儿,秦家以后就靠你了。若是万幸我没有出事,或是殿下登基,你们就回来。”
“五爷——刑部的人来了。”
秦宵苦笑,强撑着站起来。
他还不能死!
他得为晖儿争取时间。
半个时辰后。
“三位大人,嫌犯秦宵带到。”
司徒翟颔首,“带秦宵!”
锦衣男子慢慢踏过门槛,走进厅堂。
他一扫堂上的三张面孔,挂上笑容道:“三位大人,不知秦某所犯何事,需要三位大人连夜传召?”
“秦宵,本官问你,可认得贾阿大?”
秦宵淡定自若,“敢问司徒大人,此人与我有关吗?”
“他是你铁匠铺里的伙计。”
司徒翟示意下,小吏将证据拿到秦宵面前。
“这是你铁匠铺子的地契,上头白纸黑字签着你秦宵的名字,你不认识?”
“确实不认识。”秦宵微微一笑,解释说:“我秦家产业众多,若事事都要亲自过问岂不累煞人也?此处铺面实际是我一个账房在打理。”
“哦?此人现在何处?”
“不敢欺瞒三位大人,前几日谢春楼失窃,我发现有东西丢了,一番情急逼问之下,那位账房碰死在了柱上。”
“丢了什么东西?”
“一颗月明珠,鸡卵大小,价值连城,所以我急了些,没想到他竟——唉——”
没问道想要的答案,司徒翟换了个方向,“贾阿大已经承认是你的打手,并且告发你要杀他。”
秦宵嗤笑,“无稽之谈,我与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况且……我这人信佛的,最忌杀生,大人不信可以传我家家仆问话。”
左御史点着头道:“是啊,谢春楼内还供奉着佛像呢,额,我是听说,听说!“
“左大人没听过佛口蛇心吗?平生不做亏心事,何需信释氏?”
“大人不懂,佛法精深自有奥妙。”
左御史又忍不住点头,司徒翟余光扫过,他赶忙顿住了动作。
司徒翟借着灯火打量贾阿大的验尸结果——贾阿大所中“阎罗笑”乃西域奇毒,一旦透过血液进入体内,百息之间必死无疑。
“本官听说你有专程前往西域的商队?”
“是,商人重利,这……也有问题?”
“没问题。”司徒翟笑了笑,“怪不得秦家有无数奇珍异宝,是从西域得的吧?”
“大人说笑了,奇珍异宝能得一件已是难得,我执掌秦家这些年搜集到的也不过十数。”
“你的人到西域都做什么?”
“大人是想问我为什么豢养打手吧?去西域之路如今被匈奴克狄可汗垄断,我要去做生意,自然要许多身手矫健的打手保护货物。这些事原本都是我那位账房在打理,可惜,唉——”
“这么说,你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秦宵遗憾地点头,“小人失察,望大人恕罪。”
“哼。”司徒翟冷哼,“带人犯石操!”
秦宵眸子一暗,身后穿着夜行衣的石操被押上来。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石操,你认识他吗!”
“回大人,这是小人的雇主,他要我杀了贾阿大。“
“大人,此人信口雌黄,我不认识他。”
“石操,你怎么证明?”
“秦五爷给了我这瓶药还有一百两黄金。”
石操是专业杀手,江湖口碑极好,做他们这行的绝不会供出雇主身份,否则就是自砸招牌,谁知这人如此不讲信义!
秦宵想着,辩驳道:“我哪里给过他什么毒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司徒大人!”
“别急。”
司徒翟示意小吏带一个人犯。
新来的证人战战兢兢地磕头,“草民拜见三位大人。”
听到熟悉的声音,秦宵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人。
居然是他的亲信!
“草民乃秦宵亲信,负责打理西域商队事务,三年前五爷托我将于阗城特产毒药阎罗笑带给他,只是那时于阗城主已经禁止售卖和私藏此药,草民四处寻访之下只得一瓶。”
“这不能证明这个杀手手上的毒药是我给的。”
“若非五爷给我,我如何拿得到这样的药?它在西域价值百金,寻常人可没有这样的财力。”
“肃静!”惊堂木落下,司徒翟问秦宵,“你既说这个杀手的阎罗笑不是你给的,那原先他给你那瓶呢?”
秦宵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侍女打扫的时候不慎将装它的瓷瓶打碎。”
还真是滴水不漏。
夜已深,更漏滴滴。
左御史的鼾声响了起来。
“司徒大人,天色不早,不如今日便到此吧?”崔行俭笑了笑,询问他道。
“嗯,那便到此。”
“秦霄毕竟是功臣之后,不如先放他回家,若有了新的证据再传唤不迟。”
司徒翟点了点头,有些意外崔行俭会为秦宵说话,不过他考虑的不无道理,“好。”
崔行俭拍了拍左御史,后者猛地坐起来,赶紧擦干胡子上的水渍。
“司徒大人,告辞。”
左御史紧跟着崔行俭站起来,“我也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