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铎坐于灯旁,食指摩挲着桌案,挑眉问:“证据不足?”
“若是旁人石操的供词已足够,可秦宵不是一般人,下官怕就此定罪会遭群臣弹劾,”
说起秦宵,赵铎有些印象。
他带着人打到京师的时候,还是秦宵陪着兄长来投诚的。
算起来也是功臣,谁让帮大哥做事呢?
赵铎浅笑着提醒他,“父皇正缺钱。”
司徒翟略一思想便领会了他的意思,“下官明白了。”
“还有,安排孤和那个应齐岳见一面。”
“殿下要用他?”
“瞧瞧再说。”赵铎不置可否,转而问起
“崔行俭和那个御史这几日有没有什么动作?”
“崔大人虽年轻,对审案倒有几分真本事,那个左御史不过酒囊饭袋罢了。”
“四弟的人随了他,不着调的多。”赵铎轻蔑一笑,“你回去吧,这几日尽快把案子办完。邓尧有个外室住在大业坊,先派人拿问她。”
司徒翟正欲行礼告退,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殿下。”
女人声音传来,司徒翟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王妃推开门,亲自拎着雕花象牙食盒进来。
“王妃。”
“本宫备了些酥山,司徒大人一起用吧。”
“这,不好叨扰王妃……”
“大人辛苦,这么晚还要向殿下汇报公务。”
赵铎接了王妃递来的甜点,冲司徒翟点了下头,“你今日有口福,王妃做的酥山味道好极。”
“下官谢殿下、王妃。”
晋王妃微微颔首,自然地替赵铎收拾起桌案上的东西,把公文一一规整。
“晴芳和广昌又闹翻了,父皇派人来传话,叫妾身帮着劝劝。”
赵铎听了头痛,并不想赵广昌插手内宅之事。
“怎么又闹?”
纤手抚上他的太阳穴,王妃轻轻替他揉着,“那个女子有了,晴芳趁着广昌不在府里,把孩子打没了。”
赵铎闻言吃了一惊,“不像话!”
“广昌闹着要与晴芳和离,父皇不许,只叫妾身调和,殿下不是正愁西北没人吗?不如叫广昌去守着西北,一来叫他们两个怨偶分开阵,二来离京畿不远,有事便能召回。”
赵铎睁眼看她,只见王妃脸上挂着柔柔的笑。
他轻拍了拍她的手指,“劳烦夫人费心。”
有些话他不方便讲,从王妃口中说出来,父皇的戒心能小很多。
“为殿下分忧是妾身分内之事。”
赵铎意动,挽起她的腰肢,“身子好些了?”
王妃眸色暗下去,“也不见好,等过阵子再说吧。”
“莫要太过操劳,凡事有我。”
“嗯。”王妃将头枕他颈侧,“殿下,我总是很害怕。”
“怕什么?”
“妾身怕不能一直陪着你。”
“曾夫子不善妇科,孤已派人去寻擅长妇科的大夫。”赵铎鲜少安慰人,多年夫妻,他能感觉到王妃身体的每况愈下,只能宽慰她道:“莫怕。”
东大街秦氏老宅是长安城少见的绵延数代的宅子,虽不是官宦府邸,却比寻常官员的宅子都富丽。
此刻却被重重官兵围困,俨然成了牢笼。
司徒翟带着人走在最前方,他本就生的威仪,此刻神情肃穆,叫人不敢直视。
秦宵捧着双手,仍气定神闲的模样。
“司徒大人,不知今日带人前来,又是为何事?”
司徒翟冷哼,“秦宵,事到如今,你还不知罪!你豢养私兵证据确凿,经三法司批准,将你秦家人即刻收押,秋后问斩!”
“证据确凿?司徒大人如此指鹿为马,不知朝廷知道不知道?”
“莫要与他废话,将人带走!”
司徒翟不与秦宵多说,吩咐士兵动手。
富贵多年的秦家人何时见过这种场面?
一百多口人无助地站在宅子里,平日里珍藏的财宝被官兵一箱箱抬出来,装满了整个院落。
有一箱的财物放的太满,珍珠满溢而出,滚落在妇人的足边。
那妇人战战兢兢地用衣袖盖住了珍珠,紧紧攒入手中。
秦宵站在族人前方,眼睁睁看着官兵抬走珠宝。
“司徒翟!今天你从我秦家拿走的,日后我要你百倍千倍奉还!”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司徒翟靠近他压低声音道:“你若没有那么多家财,我还真不敢动你。”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