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几个小时的厮杀之后,所有人的精神和肉|体都陷入了极度的疲乏中。
强撑着收拾完残局之后,于阶白带着安格斯上了马车,把剩的那点麻烦事留给了二皇子。
晨曦初现,阳光从车窗摇摇晃晃地照进,在安格斯的脸上落下一条亮线。
他睡得很熟,头靠在于阶白的腿上,整个人缩成一团窝在软榻上,手还抓着于阶白的衣角,像只没安全感,才被人捡回家的脏兮兮的猫。
于阶白伸手将车窗拉严,确保一丝光都透不进来后,他拿出手帕,仔细地擦起了安格斯脸上的脏污。
马车停在驿站门口时,于阶白刚好擦干净安格斯的脸。
安格斯迷迷糊糊地呓语道:“伊兰斯。”
于阶白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继续睡吧。”
安格斯嗯了声,又缩成一团。于阶白轻轻起身,用外套裹着人,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安格斯修长高挑,有着青年人的一切特质。但他抱着胳膊缩在驿站巨大的床上时,还是像个没安全感的孩子一样脆弱。
于阶白站在床边看着安格斯,他靠得极近,能够看清楚那张无与伦比的脸上所有的细节,包括睫毛因不安而产生的颤动,还有那张形状优美的嘴唇。
鬼使神差地,他低头吻住了安格斯的眼睛。
他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的抬起头,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慌,他定定看了床上的安格斯一会儿,然后快步离开了房间。
所以他没来得及看见,在自己离开之后,睁开眼,还迷惘着的安格斯。
二皇子看了眼站在自己旁边的于阶白,冷笑一声,“原来你还舍得回来。”
于阶白看了他一眼,淡淡解释道:“安格斯伤得有些重,我把他送回驿站了。”
二皇子露出一个古怪的笑,“也许吧,伊兰斯,希望你不是被什么美貌的魔法迷惑了。”
于阶白跟在二皇子的身后走下楼梯,“对于功臣,我希望你能客观一点。”
二皇子停下脚步,转头一挑眉梢,主动邀请道:“要不要跟我去看看我的叔叔?”
看出于阶白的游离,二皇子不由分说地拉走了他,“拜托,伊兰斯。去看以前的仇人受苦是很让人快乐的事好吗?”
他揽住于阶白的脖子,拖着人往前,“要学会享受乐趣,不要那么无趣。”
两人拖拉着进了地牢,二皇子松开于阶白的脖子,将油灯挂在了墙上,笑眯眯地和龟缩在角落里的人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叔叔。”
角落里的一坨一抖,然后缓缓伸出一个头,看见来人之后,他手脚并用地爬到了牢门口,“我亲爱的侄子,我的奥古斯特,快把我放出去,这一切都是兰尼尔的阴谋。”
二皇子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点头迎合他:“我懂了,都是小叔叔的错,也是他鼓动你让人来刺杀我的。”
里面的人忙不迭地点头,“对,没错,就是这样。”
于阶白抱臂在一旁看二皇子表演,思绪却慢慢地飘向了还在昏迷的安格斯身上。
也不知道那小孩儿醒来看不见他会怎样,会生气吗?还是会难过?
二皇子在自家叔叔的一脸期待中重新拉上了牢门的小窗,兴高采烈的表情在看见于阶白的一脸无所谓之后垮了下来。
他唏嘘道:“你真的很无趣,伊兰斯。”
两人提着一盏油灯沿着牢房狭窄的道路慢慢走着,二皇子突然笑了一声。
随后他发出了感慨声,“伊兰斯,没想到我们真的走到这一天了。”
黑暗中的笑声低哑,“等坐在王座上了,你可以回味的时间更多,不用急于一时。”
“也是。”
他们曾经在帝都备受轻视和鄙夷,因为他们的出身,或者其它的什么。但现在,这一切都不再重要。
这次回到王都,所有人都会在他们的脚下跪拜,这是他们亲手为自己铺就的道路。
厚重的牢门在于阶白身后关上,仰头看着良久不见的晴空,于阶白轻叹了口气。
自从那天之后,安格斯的高烧和昏迷没有中断过。医生说是因为情绪负荷爆发,加上近来的频繁受伤所造成的。
迄今快三天了,他清醒的时间才在中午延长了一个小时左右。
于阶白会赶在这一小时赶回驿站陪他,安格斯精神不济,于阶白也不会打扰他,两人大多时候只是静|坐。安格斯发着呆,不知道在在想什么,于阶白会偶尔会找些话题,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今天的事物有些多,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平时回去的实践,于阶白焦急的大步向门口赶去。
在楼下的小花园碰到了许久没见的若拉夫人,夫人提着裙摆优雅地拦住了他,“午好,大人。”
于阶白眉头皱着,神色隐隐不耐,“夫人有什么事吗?”
“我要走了,去我的领地。”若拉夫人的认真地看着于阶白,轻呼了口气,“在走之前,我想去看一看那个孩子。”
于阶白冷漠地审视着她,讥讽道:“这算是迟到十多年的关心吗?”
若拉·利亚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两下,然后她继续冷静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是关于他母亲的。”
于阶白的声音陡然生寒,“那就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