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餐让人胃痛的午饭以后,林庭语客气请大家自便,然后就把自己关回书房去,怎么也不肯出来了。
在客厅自便的两人:“……”
矛盾的焦点离场以后,再争斗就显得有点多余。而且在这种死寂的对峙阶段,谁先开口都好像承认自己沉不住气一样,无形中比对方输了一头。
都不是很想输给对方的两人,以目光在进行着无形的攻击——仿佛在说你怎么还不走。
从赤井秀一的角度,当然是有充分理由不走的。聂展青给他的电话里没有太多信息,不过也明确地表达出了“有疑似组织派来的人盯上了我们小林”的这样一个意思。
虽然聂展青给他的房卡上,门牌号并不是林庭语住的这一套房,而是对门,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可疑人士——比如对面这个神色不善的黑色卷毛——在场的时候,稍微多留一会观察情况。此外,看对方濒临爆发又不得不压抑下来的样子也很有趣。
而从松田阵平的角度——
理智上,他当然知道赤井秀一后来会以FBI卧底的身份进入组织成为黑麦,还在脱逃时干了票大的,让琴酒每次提起来都杀气四溢,但是从情感上……
当年杜凌酒甩下他,独自跟黑麦走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虽然中途发生了什么,没有其他人知道,但开端和结局如此,松田阵平必不可能重蹈覆辙。
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
“这里只有两个卧室。”松田阵平沉声开口,“我看过了,书房没有地方放床。我已经在这里了,他不可能再安排你住进来,你在说谎。”
先把危险隐患清理掉。
“哦?”赤井秀一挑了挑眉,“小林先生睡相很好,我相信主卧的床足够我们用了。”
“……”
松田阵平实在忍无可忍,把手指节捏得咔咔响:“出门练练?谁赢了谁住下来。”
赤井秀一吹了声口哨,双手插袋一点想要动的意思都没有:“是决斗邀请吗?抱歉,现代社会私自斗殴是违法的。要是引来了警察,故意伤人罪大概要被驱逐出境吧。”
他停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补了一句:“为了确保你先出局,我不会还手的。”
………………
松田阵平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好友提到某个“可恶的美国人”时都会咬牙切齿。
再是口齿伶俐的人,碰上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也只想动手吧!
此时,在大海另一边的岛国上,某座小小的山丘底下,降谷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手里的鱼竿一颤,面前的小河翻起点水花,就又平静下去了。在他身边,同样坐着一个小马扎的好友侧过头来扑哧一笑:“零这几天又熬夜了吧?抵抗力会和鱼一起跑掉的。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以后反而比等待结果的时候更忙碌什么的,不愧是零啊。”
“不是感冒,只是鼻子突然痒了一下。”降谷零揉了揉鼻尖,然后刚要开口就又忍不住,“阿——嚏!”
“这边是风道,可能多少还是会受凉吧。”好友温声道,“要不我们换到那边的山谷里?那边的水流速度也平缓点,还有草窝,鱼更多一些。”
“那走吧。”
降谷零站起来收拾东西。需要搬的东西不多,随便一卷就可以走了。业余爱好者并没有那么复杂的装备,而且降谷零也不能算爱好者——只是诸伏景光一大早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两套配置齐全的钓竿,突然说要到郊外去钓鱼散心。
虽然觉得有点奇怪,而且为了上大学做准备的资料也还没有准备好,但降谷零不会拒绝好友的一时兴起——不如说,会一时兴起这件事落在诸伏景光身上,就已经足够新奇到不可错过了。
从小到大,降谷零认识的诸伏景光都不是会心血来潮就出发的人。即使只是简单的一次班级远足,诸伏景光也会提前准备。收集地点信息,记录急救电话,制作饭团和梅子水,甚至还会查询当日的天气情况,来决定带伞还是遮阳帽——即使是再温柔细心的母亲,在为孩子筹划时也不能做得更好了。
或许是因为他并没有一位母亲为他筹划这些。而收养他的亲戚,终究是隔了一层无法逾越的血缘。
而且由于早年罹患失语症,即使后来能够说话了,诸伏景光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偏好于独自静静待着,不怎么喜欢出门和人社交。现在年龄渐长倒是好了一点,但也还是不会主动跟人搭话。
更不要说发出什么活动邀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