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维娜女士,无论是谁,我的回答永远都不会变——人寿有限,他早就已经离开了。”
烟绯看着对面戴眼镜的教令院女学者,心头不免百感交集,但口吻异常坚定。
“我出身因论派伊斯坎德一脉,导师与含章先生也有段师生之谊。”名为艾维娜的女学者仍未气馁,从随身文件包里取出一份资料,平摊在桌案上,“这是含章先生晚年经手的最后一个课题,《居尔城符文机关构成及解法》。遗憾的是他失踪前未给我们留下相关讯息,过往资料也在岁月更迭中失落,如果我再放弃,意味着他曾付出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为泡影……烟绯女士,我恳求您——”
“仙人超脱尘世,我不求有见他的机缘,只希望能得到指点,为课题画上圆满句号,想来也是他所乐见的。”
被她们所提及的学者含章,籍贯璃月,早年求学于须弥教令院,专攻历史学研究,在填补坎瑞亚末期历史空白、取得不俗成果后又转社会学教育学方向,一生勤奋耕耘,所涉及研究领域著作等身,知命之年又应七星邀约参与璃月大学堂的筹建。无论须弥还是璃月,其人都在学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但比起学术上的成就,人们对他最后的归处更为津津乐道——
提瓦特新历55年,学者含章在璃月大学堂校庆结束当日失踪,自此再无半点音讯,一个月后由往生堂出面为其举办葬仪,此举被视同官方的盖棺论定。但民间另一种说法开始悄悄盛行——含章已完成尘世间的工作,回归仙众之列,不然怎么解释他年逾古稀仍形貌长青呢?
时至今日,这种说法仍有不少受众,艾维娜正是其中之一。
璃月港最负盛名的律法咨询师沉默了,虽然看似年轻俏丽,但从女学者的角度可以观察到两支淡色鹿角从红色发冠两侧向外延伸,那是身为璃月仙众不同常人的典型特征。
“在你的认知里,何为璃月的[仙人]呢?”烟绯收束心神,反问道。
身为因论派学者,艾维娜自然清楚史学界的主流观点:
[古初有物,天地上下八方有极尽,宇内百川四维有始终。六合之间,仙不待神灵而生,不待阴阳而行,润于草木,浸于金石,其道自然,不知其始,难料其终。]
璃月一词尚未出现的过去,群仙已飞向往来于山野。
“[仙人]的定义,取决于人是否[相信]。”
烟绯垂下眼睛,看着手腕上的那颗金铃,在繁复的花纹被磨去前,谁都能看出其上源于须弥的纂刻工艺。
仙人的岁月,亦远超常人。
“官方记录中,我是他指定的遗产律师,除此之外,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被他称作[姐姐]的人……我比谁都希望他能留下来……可惜,他有自己的考量。”
最终那盏长生之酒——
洒落在岁月尘埃里。
从律师事务所走出时暮色已深,不远处绯云坡的霓虹照彻天际,给人一种不真实的错觉。小巷往外再走几十步,画风一变——金碧辉煌,雕梁画栋,霓虹灯将上百年的古建筑渲染成如梦似幻的地上仙境,足以让每个初到的外乡人为之惊叹。
距高天之战落幕,已过去一百五十年。
诸神于战后或早或晚都交出了执政权柄,悄然隐身幕后,在一代代人的记忆中被固化成抽象的信仰符号,只有行走人间的神明眷属与象征神迹的神之眼还提醒着,神的目光尚未从人的身上移开。
随着人治时代的到来,数不尽的资源、钱财、机遇在这片繁华下涌动。作为全大陆经济贸易的中心,规模最大最繁华的港口城市,璃月是所有投机者的理想乡,有来自至冬的穷小子赢得财富地位,也有来自稻妻的大地主输掉全副身家,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带着血色风险的薄纱反而令这位古典美人愈发迷人。
“……去他的论文!”
绯云坡的[理想三旬]酒吧以安静氛围和民谣驻场闻名,门口就是直通璃月大学堂的公共有轨车站点,不少学生老师都会选择晚上来这喝上一杯,所以在不知何人的高喊后,酒吧里居然有不少人醉醺醺地举杯应和。
“好!敬……去他的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