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学校的几个实习生这几天很忙,资深教师交代了名额的事情之后,几个实习生开始各种内卷,早六的闹钟进学校,晚十的时间回家,孩子们吵架打架也一脸温柔的调解。
以致于周起燃每天一进学校,就有种进了天国的错觉,几个实习生老师争着抢着当天使,就算学生们在他们水杯里撒尿他们也依然笑意不减。
但周起燃也明白,残疾人在社会上的的待遇极其不公平,想要找到一份好工作很难,更何况还有身体健全的手语老师来应聘。
比如他们这一次的七个实习生里,就有三个都是健康人士。
原主杜听觉曾是家教手语老师,后来因为与宋以漱相恋的缘故,对方觉得上流社会的家教教师只是在普通人面前高人一等,在上流圈子依然不起眼,甚至不如普通教师。
于是杜听觉半强迫的放弃了家教工作,开始给无数残疾学校投简历。
谁知人家一看杜听觉是1对1的家教手语老师,哪怕学历再高也不乐意,杜听觉曾经好奇为什么,直到这家平平无奇的残疾学校聘用了他,他才发现1对多的难处。
撒泼的学生遍处都是,根本管不住。
不过现在好了,周起燃接手了。
虽然这所残疾学校不大,但学生很多,于是就连实习老师们各自都能分到十个左右的学生。
周起燃没有学别的实习老师每天卷天卷地,该早起早起,该加班加班,朝九晚五,生活规律。
江以辽耐不住性子等,昨天傍晚用短信发来一个问号,这要是周起燃自己,在江以辽说要试试那天就能牵着对方的手吻过去,但可惜,他现在要扮演的是杜听觉。
按照杜听觉的人设走,他大概要把江以辽晾上个好几天。
就这样,他如实晾了江以辽五天,周五下午,周起燃见到酒店旁的摩托车,江以辽一双长腿夹住车身,天气有点热,他的校服长裤挽到膝盖下面。
小少年脾气暴躁得不得了,如今看他的眼神更是如狼似虎,偏偏还穿着学校的校服,车头挂着书包,一看就是一下课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像颗窝火的地雷,脸快黑成碳了。
“喂,杜听觉!”
看见他来了,江以辽并未下车,只抬头喊了一声。
周起燃早已走出去好几步,闻言于人海中回头,遥遥望去。
“你过来。”江以辽皱眉,不高兴地踹了一下旁边的石墩子,语气意味不明,表情却带着罕见的委屈,撒娇似的。
周起燃老老实实地走过去,就见高他一头的少年抬腿下车,挂上锁之后,提起书包道:“我去你酒店睡一晚。”
周起燃抬眸瞅他一眼,欣然点头。
“你不问我为什么?”
周起燃于是拿出手机打字问。
拼音刚按出两个字母,一只手罩住他的手机屏幕,语气奇怪道,“算了,这样交流好麻烦。直接走吧。”
他说这便拉起周起燃走向酒店。
真是的,既然要去酒店,干嘛还让他过来白走一趟。
话是这么说,周起燃还是任由他的动作带着自己穿过人海。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他本以为听不到的原因,江以辽居然老老实实告诉他了:“宋以漱他那个傻逼新欢因为我后爹寿宴上的事儿,最近天天来我家门口找我麻烦,烦他妈死了。”
“说什么因为和我吵了一架,他开的店忽然没生意了,外面骂他小三。虽然小三是我说的,当然,我只是跟我朋友说了一嘴,至于寿宴的事儿,那不是他自己作得么,还怪上我了。”
说着说着,周起燃领他进了酒店房间,插上房卡,昏暗的房间瞬间亮堂起来。
房间不大,大约是因为阿姨来打扫过,所以房间里没什么生活的痕迹。
衣柜关着,一米八大床摆在正中央,床上的被褥放着叠放整齐的衣服,床往前一米是电视机和电视柜,柜子上放着几本书,行李箱则放在玄关,规矩整洁。
江以辽大喇喇地把书包放到沙发上,跟在自己家似的,从书包里拿出自己带来的毛巾,说:“我去洗个澡。”
说罢脱了外套就往浴室里走,浴室里水声哗哗,掩盖了门开开合合的声音。
十分钟后,江以辽裹着浴巾出来,少年满身的肌肉线条在窗外余晖的照耀下更显轮廓,水珠滑落着便抚过了无数寸肌肤。
“杜听觉。”
屋子里没人,他的声音一顿。
他沉默两秒,看见放在桌上的手机,亮屏一看,无数条消息下面,有一条短信来自备注“A”:[我出趟门,想喝点什么吃点什么可以跟我说。]
“……我自己知道点外卖,跟你说什么。”江以辽嘟囔着,大拇指在短信界面划上划下,片刻熄屏,把书包里带来的换洗衣服还上。
·
周起燃就在酒店附近的甜品店。
对面坐着林语箬和方映澜,后者正开开心心地吃着甜品。
“抱歉,前几天随我丈夫出了国,没办法赴你的约。”
周起燃拿过纸笔直接写道:“没关系,您已经在手机上道过歉了。”
“其实,我有在学手语,只是学的很困难。”林语箬笑呵呵地说,“之前没跟你讲,是怕看不懂你在说什么,最近跟阿辽网络上找的手语老师对了对,发现我终于学出名堂来了,你以后就和我打手语吧,写字或者打字都太麻烦了。”
周起燃愣了下,按她所说,两只手开始动作,只是动作很缓慢,他怕林语箬看不懂。
周起燃问:“他为什么请手语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