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向来如此,藏不住心事。
他这么问,周起燃就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如实问他为什么。
江以辽被他这不知该说敷衍还是真诚的举动噎住,半晌才说:“因为你住的酒店跟我家一个方向,离得也不远,我懒得麻烦我妈了。”
周起燃打字:“你告诉阿姨你要跟我走了么?”
江以辽说:“老早就说……”
他闭上嘴,拿出手机在屏幕上假装敲了几个字,红着耳朵改口:“刚刚说了。”
他说完这话,就见身旁矮他一截的青年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顿时又觉得他刚刚不该张这个口,懊恼极了。
可他出小门时,看见这人一个人站在那里,又觉得,他该去陪陪这个人。
所以,他来到了这个人的身边。
·
周起燃回味着小男朋友刚刚红着耳朵撒谎的模样。
他从前很少去注意路边恋爱的小情侣,觉得恋爱也就那样。或者说,从爸妈离婚开始,他就对感情不感冒。
直到面前这个人出现,哪怕只是说一些普通简单的话语,也让他感到温馨和幸福,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温柔起来了,尤其是这个世界。
人也不骂了,每天就思考怎么接近男朋友,接近男朋友之后,又花时间观察男朋友的各种小动作。
周起燃从前根本不敢想自己还会有这么“粉红”的一天。
毕竟在以前,无论是友情、爱情、亲情,他都不觉得对自己有多么重要,他曾认为,自己对这三样感情都不感兴趣。
周起燃十五六岁的时候极其中二,且不喜欢社交,话很少,后来做了健康修复师这一行,必须为了工作而健谈,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嘴巴其实挺好使的,不管是骂人还是安慰人。
当然,他骂人比较少,毕竟哪儿有医生对自己病人破口大骂的。
可即使如此,他也并未获得太多深刻的感情。
从前,他会困惑,因为他对这三种感情并没有太多探究欲……就好像得到过一样。
而如今的周起燃十分确认,他或许曾经已经在不同阶段的某个人身上,得到了这三种感情。
周起燃开始思考,下一步要和男朋友说什么,陡然听见打车软件发来提示,出租车距离他的距离不到五米。
该走了。
他在备忘录打下“我该走了”这四个字,还未展示给江以辽看,却见那人弯了弯腰,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喂,你要不要跟我试试。”
城市的夜晚是嘈杂的。
身旁的夜灯仿佛也会说话,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交叠缠绵。
周起燃愣了下,抬头,下意识张嘴想说些什么。
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司机摇下车窗问道:“帅哥,你们叫的车?”
同时,不远处传来小女孩的声音:“二哥,妈让你跟我们走,爷爷生病了,今晚我们得回本家一趟。”
两人回头,瞧见方映澜站在花坛旁边说。
“我走了。那个……你考虑下。”江以辽说罢转身离去,他走得很快,哪怕站在他前面的方映澜也很快被他反超,甚至追不上他的脚步。
“滴滴。”
出租车的喇叭声把周起燃拉回神,他偏头看向司机,听见司机又问:“帅哥,是你不?”
周起燃点头,捏着手机最后看了一眼快要消失在视线里的兄妹俩,拉开车门上了车。
·
“二哥,你刚刚和听觉哥说什么?”方映澜随口问,“你刚刚是要跟他一起回去吧,难怪妈妈还让我来叫你。”
她一本正经道:“这也算放鸽子了,二哥你明天要跟听觉哥道个歉。”
方映澜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太越界了,她和二哥本来也不算多熟络,自己就像是被书本浸泡得透透的,规规矩矩地说着课本上的礼貌,却忽略了二哥桀骜不驯的本性。
“不用吧,他不会在意的。”
果然,方映澜想,二哥才不在意。
岂料,她二哥话锋一转,语气满含窃喜地道:“反正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我妈找我有事,不算放他鸽子。”
方映澜皱眉。
方映澜:“……啊?”
她有点没听懂,张了张嘴:“……就算是,家人,放鸽子也是不好的行为。”
一向懒洋洋地二哥来了精神,闻言沉重地点头:“你说得也对,就算是一家人,放鸽子也不好,我明天买点东西送他吧,他应该就不会生气了。”
“送玫瑰花怎么样?”
“……?”方映澜傻眼。
二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