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商凝犹豫片刻,“普通的石头。”
秦舒眼睛亮亮的,“你买的?”
“不是,”商凝如实说明,“十二岁那年,我父亲回来看过我一次。这是他送我的本命年礼物之一。我还有几块绿色的,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送你。”
秦舒轻“啊”一声,“那你送给我是不是不太好?”
“哪儿不好?”商凝反问,“你不喜欢吗?”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秦舒急地摆手,“这是叔叔送你的本命年礼物。”
商凝单手撑着下巴,“对啊,我的东西我做主。更何况……”
我能做主的事,也不多。
“我没什么爱好,就喜欢一些漂亮石头。”商凝走进玄关处打开柜子。秦娟是开金店的,秦舒不是没见过首饰珠宝,毕竟秦娟也收藏了两套七位数的珠宝。但她看到商凝的首饰时,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珠光宝气”。
耳饰、项链、戒指、手镯、手链;钻石、翡翠、珍珠等等应有尽有。不过最耀眼还是那条位于正中间的帕拉伊巴霓虹蓝项链,一共二十五颗宝石,重达一百五十克拉,产自巴西,无烧处理。
商凝取下首饰盒自言自语:“当初我父亲把这条项链给我,说,这本是属于母亲的。”
项链在灯光下就像马尔代夫的湖面,秦舒也忍不住赞叹:“熠熠生辉。”
“是啊,这样一条项链任谁都会记好多年。”
商凝将项链放回去,“我对我的父母没有什么感情,我也不恨我的父亲,毕竟他给了我好多好多钱。”
秦舒从身后抱住商凝,“那你又做了什么噩梦呢?”
商凝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商凝才反抱住秦舒,委屈地问:“你说,人为什么总是贪心不足?”
秦舒亲了亲商凝的额头,告诉她:“那不是贪心,是本该拥有的遗憾。”
商凝“哦”了一声后送开秦舒,吸了吸鼻子,说:“过生日不说这些。”
商凝转身取下一条海螺珠项链,站在秦舒身后给她带上:“我觉得这条特别漂亮。”
秦舒任商凝摆布,“商凝,我都没见你戴过这些珠宝。”
商凝:“戴这些出去,我不要命了?”
这条项链四色野生海螺珠,满钻镶嵌,总重五十克拉,皇冠、套链两款用。
秦舒摸着项链,“中间这颗珠子好漂亮。”
“火焰纹樱花粉,挺会看的嘛。”商凝拿着耳环,看了半天才想起来秦舒没有耳洞,于是她又拿着戒指戴在秦舒左手食指。
秦舒看商凝认真的模样苦笑不得,“商凝,你是要保养我吗?”
商凝眨巴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这么容易吗?”
秦舒小心翼翼地取下这些首饰放回首饰盒,“其实你不用送我任何东西,你一声令下就行。”
秦舒看着手镯,“嵌在银镯子上,有些大材小用了。”
商凝:“他们都说带银镯子健康幸福,你是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秦舒:“???”
商凝抓过秦舒的手,准备取下手镯,“你要是不喜欢我重新送,这些随你挑。”
秦舒一蹦三尺高,反抓商凝的手:“你都送我了,不许反悔。还有,你又曲解我的意思!我哪有说不喜欢!!我喜欢的很!你个呆木头。”
商凝无奈地耸肩摊手,“送东西还要被骂。”
“商凝!”秦舒恼羞成怒,双手掐着商凝侧腰。商凝身上的敏感点有些地方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按着秦舒的手连连后退,退出房间回到卧室:“秦舒,你别动!”
“就不。”秦舒追着她满屋子跑,最后商凝笑得岔气,脚下不稳跌坐在床上。
“诶——”秦舒没拉住她,俯身向商凝扑去,然后两人的脑门狠狠撞了一下。
秦舒捂着脑门,眯起一只眼,“疼吗?”
商凝直勾勾地听着秦舒,“噗。”
商凝突然笑了,她伸手搂着秦舒的脖子,开怀大笑起来。商凝头向后仰,眼眯成一条缝,看上去光芒四溢。
商凝笑得很无厘头,秦舒还是第一次见商凝笑得这样尽兴,一时间也懵了,“怎么了?”
商凝没有回答秦舒,只是笑着。她的笑映在秦舒的眸子里,是闪耀的星光。而后,秦舒也跟着商凝笑了起来。二人各笑各的,杳渺的天际划过一道银线,又很快消失。
老人昏迷了一下午,醒后环顾四周,“小意留下,其他人出去。”
现在房间里只剩她和任意两个人。
任意趴在老人手边,老人勉强地坐起身,用最后的力气把任意搂在怀里。“再抱抱我们家小意。”
“姥姥。”任意的声音已经哭哑了。
以前任意哭的时候,老人会轻轻拍着任意的后背、哄着她,但老人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不要难过,人都会死的。离别是人一生都在经历的事。”
任意在老人怀里摇着头,“不要不要,姥姥不会死的,姥姥要长命百岁。”
“这几年的命,本来就是姥姥多活的,够了。姥姥死后,你最多可以为姥姥哭七天,知道吗?”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弱,说一句话都要喘几分钟。“你妈妈有自己的无奈,但她对不起你……她和你爸爸一样、对不起你。”
“你虽然是你妈妈亲生的,但你是被姥姥捡回家,是姥姥把你养大的。姥姥死后,你在这世上就是孤身一人了。”
“姥姥教你的,不要忘,知道吗?”
任意泣不成声,连连点头。
“人啊,能迈过去的坎就过去了,迈不过去就算了,咱们呐,绕过去。”老人看着怀里哭泣的孩子,“孩子,姥姥知道你只是看起来心大,姥姥希望你向前看,要用有限的生命,去体验多样的生活。”
“永远不、不要自暴自弃。”任意抽泣着,“姥姥,我都记得。”
老人将这几天没有说的话全说了,心里还是觉得遗憾。任意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她还看到任意考上大学、看任意立业成家。
“可我还有半年就高考了,姥姥你不能再等等吗?”任意哭得撕心裂肺,每一个字都在哽咽。
“会看到的。”
老人说完这句话便没了声音,气息微弱的难以察觉。
凌晨三点,老人搂着她最爱的孩子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