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娟发视频来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关心一下秦舒的身体,提醒她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不要熬夜。秦舒训问了外婆的情况,得知没什么大碍后,就把小二拿出来挡枪。
秦舒回到卧室,商凝正专心地写字。
“回来了。”商凝头也不抬地问,“你还写吗?”
“写,为什么不写?”秦舒接过商凝递来的毛笔,“刚才是我妈打过来的视频。”
“嗯。”商凝手把手叫着秦舒写字,虽然写出来的字不丑,但也不算好看。
“我昨天中午才给我妈打过电话,她今天又给我打视频。”秦舒观察着商凝的表情,但商凝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
商凝不理解这种做法。
以前,商丽君要出差,短则几天多则几周。她告诉商凝,没什么事别给她发消息,她看不过来,没空。所以商凝从来都是非必要不主动联系任何人。
可能秦舒的妈妈比较悠闲。
秦舒感受着运笔的起承转合,试探性地问:“商商,你不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问一下他们的情况吗?”
秦舒问出这句时,不知道为什么会忐忑不安。
商凝表情淡淡,嘴里重复着“问一下”三个字。
“对啊,毕竟二阳基本上没人能躲得过去,我妈也是,她最早进‘羊村’的那批。”秦舒说,“关心一下也是好的。”
商凝握笔的手始终沉稳,落在宣纸上的每一个字都刚劲有力。
“我是难产儿,我的母亲因产后大出血而死。”
秦舒听到此话,握着毛笔的那只手猛地向宣纸扎去。笔头像花一样炸开,墨水飞溅。
“我的父亲恨我,我见过他的次数不超过五次。”商凝看着这支废掉的毛笔,而后将其和桌上的那张宣纸一同扔进垃圾桶。
“我是被我姑姑带大的,我耽误了我姑姑十几年。我姑姑虽然不喜欢我,但是对我仁至义尽。”
“六年前,我姑姑要出国继续深造。机缘巧合之下,我和岑莜一家一起来到这个地方生活。此后,我和她再也没联系过。”
“商商,我……”
“你不用向我道歉,”商凝迅速打断秦舒,“我对他们没什么感情。”
商凝重新在书桌上铺上宣纸,自顾自地写着。或许是她太久没写,宣纸上的字,她怎么看都觉得陌生。她平静地将它们团成球,扔了一张又一张,“不知者无罪。”
秦舒夺过商凝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架上,从商凝背后搂住她,贴在她耳边心疼地说:“好了,别写了。”
秦舒头歪在商凝肩上,温湿的棉花塞在她的喉咙里,秦舒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反倒是商凝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好了好了。”
秦舒轻哼一声,听上去有点委屈。商凝有点不明白秦舒为何会这样。
“商凝。”
“嗯?”
秦舒喊了商凝的名字后就不说话了,她其实很想问商凝一句,你这几年过得好吗?或者是你小时候快乐吗?但商凝肯定会说,我很好。
“商商,以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秦舒问。
商凝撒谎道:“不记得了。”
“不信。”
商凝就这样被秦舒抱着,然后打了个哈欠。
这人真会破坏气氛。秦舒心想。
秦舒松开她,问:“你困啦?”
“不困。你抱着我,我什么也干不了,有点无聊。”商凝说。
“那你会拉小提琴吗?我昨天在隔壁房间看到的,都快落灰了。”
秦舒不说,商凝都忘了自己已经拉了十一年的琴。她将人带到房间,小提琴拿出来,沉默了一会儿,问秦舒:“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行。”秦舒说。
商凝调整着自己的姿势,琴弦在明亮的光线下像加长版的银针,面板闪着和她头发相似的光泽。商凝眼睛微闭,手指在琴弦上熟练跳跃。
秦舒觉得房间里的灯像聚光灯一样,照在商凝面若冰霜的脸上。商凝拉的曲子秦舒觉得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商凝瞥了眼桌子上的闹钟。突然,琴声变调,这首曲子秦舒听出来了,是《生日快乐歌》。
商凝拉完这首曲子,秦舒正想给她鼓掌,商凝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祝福声和闹钟零点的声音一同响起:“秦舒,十七岁,生日快乐。”
秦舒有一秒钟的呆愣,双手僵持在半空,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秦舒起身双手遮住下半张脸,“不是,你干什么。我、我自己都快忘了。”
“我在祝你生日快乐啊。”商凝关了零点的闹钟,放下小提琴,将小盒子举到秦舒面前,“打开看看。”
秦舒一把将商凝搂进怀里,说:“不要,我要先抱抱你。”
商凝抚着秦舒的后背,“小秦同学,你抱够了没?”
秦舒纠正她的措辞,“你不能这么问。你应该问我,抱好了没?而不是问我,抱够了没?”
抱是抱不够的。
“那你抱好了没?”商凝问。
秦舒抬头,双手贴在商凝的后腰上,说:“好了。不过你要再亲我一下。”
“不想看算了。”商凝别过脸准备将盒子放下时,秦舒蹲下身子抬头,蜻蜓点水般在商凝嘴上啄了一口。秦舒又迅速直起腰,手掌一用力,她和商凝便面对面的贴着。
秦舒得逞地向商凝炫耀:“我亲到啦!”
商凝无奈地摇着头笑了,“好吧,寿星最大。”
秦舒向她伸手,“礼物,我要拆了。”
商凝的礼物是一只镶嵌着红宝石银手镯。手镯上一共有十七颗大小约为五毫米、切面是刻面型的红宝石。钻石槽镶,红宝石以浓烈鲜艳的色彩在灯光下反射出六射星光,像流动的血,极具美感。手镯磨砂质感,丝毫不会抢了宝石的风头,且很有分量,镯身雕有精致的花纹。
商凝给秦舒带上,并指着手镯一侧,说:“你名字的缩写在这里。”
秦舒痴痴地看着自己名字的缩写,傻笑着问道:“这个石头原本就是这么小,还是被切割的?”
“切割。”商凝答道。
“那这是你特地给我定制的吗?”秦舒满脸通红地问。
商凝点头,秦舒举起手,在灯光下欣赏着手镯。“这是什么石头?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