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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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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渐行渐远,杜汝舟再回头看驿站的方向。灯火被林子吞没,只留那片天光。

这时,净欢才开口问:“大人,为何我们要晚上去?”

净欢是不会信公殳所说的“尊重”之类的鬼话。

公殳“一本正经”道:“白日阳气足,我怕他不出来。”

“真的只是个小鬼?”

“你希望是个恶煞?”公殳不气反笑。

“那倒不是这个意思。”

“你以为先行官就是天天跟那些穷凶极恶的斗么?鸡毛蒜皮的事才是常态。”像净欢这样年轻气盛的先行官,总是想要破个什么惊天大案,做出点成绩。公殳早已见怪不怪,笑笑道,“一地鸡毛没有什么不好。”

到了城墙跟前,公殳大袖一挥,空气中凝成三颗水珠。水珠从三人头顶落下,形成一层水罩。这样,外人就看不到他们了。

公殳再一挥手,一个水球飞蛾扑火似的砸向墙面,却融进墙体。霎时间,墙面如同一片安静的湖面,风一吹还绽起一层水波。

对上杜汝舟那圆溜溜的眼睛,公殳问:“想学?”

杜汝舟点了点头:“学。”

公殳微微一笑:“看我心情吧!”

说着,公殳一脚跨进了城墙,整个身子像是吞进湖底。

杜汝舟伸出一根手指,眼见城墙如湖面生出涟漪。她一边感受着冰凉的墙体,一边靠近墙面嗅了嗅。

净欢为这没见过世面的魔神糟心,一言不发地将她踹进了结界。被净欢一踹,杜汝舟重心不太稳,想伸手扶墙却抓了一把空,最终直接平甩在地,“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城墙上的守卫军一个激灵,用余光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又不见人影。

近日城中闹鬼,几个守卫军吓得不敢独自如厕,眼下更是冒冷汗,一动不敢动。大家相互瞥视,生怕站在同一排的将士只剩一副骨架子站在这里。

而墙内,杜汝舟气呼呼地抬起头来,就看见净欢手指一捻,一朵紫苑花开在净欢的手中。

一瞬间,杜汝舟气消了。

净欢发现,这小魔神很好哄,好似也没怎么真的生气过,就是皮实了些。

等他们三人到了“巴城书院”,弦月已经爬到头顶了。

净欢持剑护在杜汝舟前面:“大人,这里有妖气!”

“嗯,”公殳点点头,“是个化形都困难的小妖。”

他们走在书院的花园里。

花园不大,有个水池,水池上有一木桥。月光洒在桥和周围的草木上,看得出这里常有人打扫,连草叶上都少有尘土。

公殳站在廊道里,望着一览无余的小花园问净欢:“还记得老夫子说,他跟院长有来往么?”

净欢点了点头:“院长作为门客传话。”

公殳若有所思:“老夫子拒绝了保佑。”

“这无理的要求要我,”净欢刚挂牌,养着一身“浩然正气”,“我也拒绝。”

“院长回去回话了,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公殳说着,食指上凝出水蝶,翩翩飞向四周,翻飞的翅膀在月光下泛着白光,

净欢:“区区城中小官,敢对当先阁怎么样?”

公殳摇头:“或许是院长没说实话。”

净欢微微皱眉:“为什么?”

公殳摇头:“猜测而已。”

就在这时,走廊对面有了响动。

杜汝舟一个激灵,虽然心里没底,但学起了净欢刚才的行为——将公殳和净欢二人挡在身后。

公殳瞥见那只护在自己身前的手——手腕纤细,露出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现在的杜汝舟,除了比普通人能吃些,肉眼看不出她和普通凡人的差别。公殳不知道她每次这样挺身而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神格的本性在作祟。

公殳伸手握住了杜汝舟的手腕,将她拉过来。

杜汝舟被手腕上的温度吓了一激灵,脚下一乱,撞在一片温热里。

“跟过去看看。”身后的人俯身说话,声音很轻,像是怕杜汝舟听不清,凑得很近,潮热呼在耳边,和夜晚的凉风短兵相接。

杜汝舟没说什么,急忙跟上去。

感觉颈边痒痒的,她伸手挠了挠,好像还能抓住公殳的气息。

一个孩子,看着不过十二三岁,身材矮小,骨瘦如柴。

他双手微颤,一手持烛火,一手拿着木棍。他面上的惊恐无处安放,踌躇的步伐让他的每一步看上去如履薄冰。木棍的一端被折断,还有许多木刺。不知是因风动,还是他手抖,烛火拨动了他的影子。

这庭院怪的很,今日无风,连地上的树叶都安安静静的。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风,不偏不倚,正正吹灭了孩子手里的那盏烛火。

那孩子吓了一跳,扔了东西就往回跑。

“嘭”的一声,屋门关了,传出了哭声。

净欢有所察觉,朝公殳行礼请示:“大人,是那只妖。我去把他抓了。”

公殳摇头:“先去看看那孩子。”

一旁,杜汝舟被手腕上的温度灼得失了神,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些什么。她在公殳身侧,闻见公殳身上若有若无的味道,不自觉地向公殳靠近些。

他们悄声走到了那孩子的屋子前,听见一群人拳打脚踢的声音。

呜咽和闷哼好似被什么盖住了,在一群骂话中,若有若无。

“你他娘的,下贱东西,让你抓个鬼,你吓得尿裤子,还他妈的脏了我的地!”

“胆小鬼,我看他就走了不到十步。”

“你爹是逃兵,你也要当逃兵!”

“读书?你爹是逃兵,你这辈子都不能考试,读书有个屁……”

骂人的孩子忽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呜呜,嗯?”

小小的房间吵闹起来,一阵呜咽,他们都没办法说话了。

·

卯时将至。

书院大厅内,李院长坐在上座,时不时瞥一眼旁边坐着的三人。

李院长自认为看人很准。他总觉得,为首的那人面上笑吟吟的,看似和善,却比那眼神凌厉的执剑人,更让人不寒而栗。

公殳没太在意李院长的目光,端着茶时不时喝一口,一直和杜汝舟说这话:“这个甜点,招待客人用的。是不是很甜?这个是要就着苦茶喝的……这些?这些是核桃,酸枣。好吃么?好吃就好,我的这份也给你。”

杜汝舟很喜欢听公殳说话,一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公殳。一会儿之这里,一会儿指那里,问许多问题,只是想听他说话。

他们已经等了快要半个时辰,但学院里的那些孩子还没磨蹭了出来。

净欢等得不耐烦了,朝李院长揶揄道:“院长,您家待客的礼数真是周道。学生出门是不是都得沐浴焚香了才能出门啊?”

睡到半夜听说当先阁的来了,李院长本就颇有微词。当他见到来人并不是驿站老夫子的时候,甚至在心里埋怨老夫子不给情面,但他看到老夫子写的信,信中称呼公殳为“大人”时,李院长的心里就没了底。

“阿欢,不得无礼。”公殳深深看了李院长一眼,“我们深夜探访,有失礼数,还望院长见谅!”

李院长刚颤颤巍巍起身行礼,话到嘴边还未出口,便听到厅外一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你们当先阁竟还知道礼数?”

十三个孩子进来,为首的恨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三人,又对李院长行礼:“老师!”

随后,余下的孩子也对李院长行礼:“老师!”

李院长被这阵仗吓个半死,悻悻朝公殳望去,却发现那人只是淡淡笑着,把净欢那份糕点端到了杜汝舟跟前。

“李文丰,”李院长连忙收回目光,严肃道,“平时老师是怎么教导你的?快给大人道歉。”

李文丰冷哼一声:“凭什么道歉?十日前我家便书信当先阁,竟然这么晚才来。来晚便罢了,你们没直接抓那鬼,竟敢把我们叫来。”

李院长气得直打颤:“李文丰!”

倒是李文丰身旁一人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朝李院长和公殳行礼:“老师,大人。学生李思明。有许多学生被吓到了,所以来晚了些,望大人见谅!”

李文丰咬牙切齿道:“他们当先阁本就该庇佑我,还要他们什么原谅?”

净欢愠怒:“什么叫本该庇护,你以为当先阁是什么地方?”

少有人敢如此跟他顶嘴,李文丰当即暴跳如雷:“我们李家年年供奉无数,让你们捉个鬼,你们都迟迟不到。怎么,看我是个孩子,就使唤不动你们了么?”

净欢刚要还嘴,却发现公殳点了点头,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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