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他回来的车马蹄声远去,元皇花轻叹着掩上门扉,转身时,文宸月已端坐在堂中——在外人眼中本是好好待在宅内的人实际此前暗中跟随他去了县衙,黑纱衣摆沾染的雨露还未干,指尖也萦绕着未散的灵力。
“这几日你暗中探查那官府,可发现了什么异常?”元皇花将文牒放回柜中,指尖轻点过灯笼的铜钩,暖黄的烛光便摇曳着亮起。
文宸月轻哼一声:“县衙东南西北四角各贴有一道以人血书写的镇魂符,那魏知县只待在这衙内,从未见过他出门,恐是怕了那吃人的鬼,只想在符箓的保护下当个缩头乌龟吧!”
“他身上怨气如此之重,手里不知积累了多少冤假错案,”文宸月手指在案上点扣,盛了水的茶盏也随之轻颤:“若我能潜入衙内威胁于他,按他贪生怕死的性子定能承认自己多年来迫害百姓的事实……”
“这些事在我茶楼义诊时便已从百姓口中知晓,但屈打成招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元皇花抬手取下文宸月的帷帽,借着烛火和漫入堂内的清辉将对方散落的头发绾至耳后:“明日随我去茶楼可好?县衙的情况如今也大致清楚了……”
木制靠椅在青砖上拖出刺响,文宸月霍然起身:“我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话音戛然而止断在喉中,厢房外的珠帘被掀得劈啪作响,徒留满室晃动的光影与元皇花无奈的失笑。
此时的县衙后堂,魏知远正抚着山羊须打量手中登记人员的书簿——南海璇玑岛,这地名他闻所未闻,但那文牒上盖着的金龙纹印却不似作假。
师爷凑过来低语:“大人,这半月连死三个人,再不能结案……”
“急什么。”魏知远将书簿扔回案上:“你看那元姓皇花,面若好女,行止带香。他身边那个妻子更古怪,青天白日戴着帷帽……”
“待我儿将那孽障一除,”窗外忽有乌鸦振翅,魏知远望着屋檐下垂落的月光,露出阴冷的笑意:“食人鬼案的替罪羊,这不是已经自己送上门了?”
次日,曙光初照,晨雾未散,东厢茶楼已聚有三两人群,元皇花负药箱携文宸月款步而来,引得堂前茶客纷纷侧目。
小二见是因义诊为茶楼招徕宾客的玉面公子再度造访,忙不迭迎上前来,待瞥见其身后帷帽黑纱覆面的生客,又忆起昨日听闻的官衙叩门之事,目光流转间已绽出笑容:“元公子初次携眷光临小楼,敢问尊夫人偏好哪种香茗?”
元皇花轻笑颔首:“备一壶大叶青,一盘八珍糕,依旧送至二楼临街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