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卿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古铜制的方形烟灰缸里堆满了雪茄的烟灰。
已经是晚上七点,血一样的余晖洒满江上,对岸的炮火残留的浓烟,让这一带添加了许多恐怖。
周媛看了看表,脸上同样带着不安。她看着宋文卿,嘲讽的问道,“你的人到底行不行啊?不会是让我姐跑了吧?”
宋文卿不屑的一笑,“豹子跟我很多年了,他做事我放心。”
说话的功夫,豹子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他走到宋文卿身边,低声说道,“老板,事情已经办妥了。”
宋文卿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窗玻璃,“确定处理干净了?”
“嗯…对,我亲眼看着周玲沉到黄浦江底的。“豹子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底气不足,“她那身旗袍灌满了水,沉得比铁块还快。”
宋文卿转过身,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很好,这事就到此为止。”
“宋总,”周媛吐了口气,步履优雅地走来,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想,您现在正需要一个新秘书。也需要一个贤内助帮您看着这些狗儿们。”
豹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下意识地想要阻拦,却被宋文卿抬手制止。
宋文卿眯起眼睛打量着周媛。这个女人,和周玲虽然是姐妹,但比周玲更懂得审时度势。周玲太过天真,以为凭着学历就能在上海滩站稳脚跟,最终难逃一死。而眼前这个周媛,光是这份胆量,就已经胜过周玲太多。
“周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宋文卿的语气平静,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周媛微微一笑,“宋总何必明知故问?我姐姐的位置空出来了,我觉得我很适合。”她说着,缓缓走到宋文卿面前,白皙的大腿已经搭在宋文卿的膝盖上,“我比她更懂得配合您的工作。”
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凝固。豹子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只等宋文卿一个眼神。
宋文卿却笑了,“周小姐想得很周到。不过这个位置关系重大,我需要考虑考虑。”他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你先回去等我消息如何?”
周媛优雅地欠身,“那就打扰宋总了。”她转身离开,高开叉旗袍下若影若现的肌肤无时不刻的不在勾人魂魄。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宋文卿的笑容瞬间消失,“让人盯着她。”
豹子点头,“她知道我们杀人的事儿了,要不要我现在就......”
“不急,”宋文卿摇头,“这个女人已经没有用了,但不能在公司出事,在外面再解决她。”
而此时的周媛已经走出了宋文卿的视线范围。她热情的和每一个员工打招呼,却在拐角处快速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她很清楚,宋文卿这种人,不可能让一个知道秘密的人活着。
三慧友公司的机要室在八楼,周媛事先已经做足了功课。她从逃生通道快速下楼,途中还不忘拿出妆盒补妆,路过的职员只当她是公司的女职员,纷纷礼貌地打招呼。
机要室外有保安把守,但周媛早有准备。她装作被绊倒,手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保安见状,连忙上前帮忙。
就在这一瞬间,周媛手腕一翻,一股无色无味的迷药喷在了保安脸上。等保安反应过来时,已经两眼发黑,倒在了地上。
周媛快速打开机要室的门。房间里整齐地摆放着文件柜,周媛直奔西侧的铁柜,从包里掏出写好的密码,打开了铁柜。
她从里面拿出几份文件,暗自得意道,“也不枉我跟三慧友的那些男职工睡了那么多天,这密码居然就是真的。”
将文件藏好后,周媛若无其事地走出机要室,重新回到大堂。她知道,宋文卿的人很快就会发现她的行踪,但这些文件足以保她一命。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周媛住所的门被撬开。两个黑影闯入她的卧室,却发现床上只有一封信。
“宋总,我知道您会派人来。不过,您杀我之前,我建议您去机要室看看丢了什么东西。明天上午九点,我会去公司报到。至于那些文件,就当是我对这份工作的保证金吧。”
信的末尾,还画了一个俏皮的笑脸。
宋文卿拿到信看完后,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盯着桌上的台历,久久不语。最后,他拿起电话,“准备一下,明天安排周小姐到秘书处报到。”
租界外的枪炮声骤然停止,浓烟也渐渐散去。檐子外雨声开始滴答,窗内灯光昏黄。
梁彦章坐在书房的红木欧式椅上,手里捏着一封信,眉头紧锁。
上面只有一句话:有仇必报,有怨抱怨。
他将信纸又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终究没找出任何有用的线索。周玲就这样消失了,如同她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一样,来得突然,走得决绝。
书房里萦绕着淡淡的香水,这是周玲第一次发薪水给梁彦章的礼物。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仿佛还能嗅到她身上特有的气息。
“砰!”
门突然被推开,一阵香风裹挟着雨水的气息涌入。丽娜闯了进来,一张精致的小脸写满了愤怒。
“爸爸!文远他居然没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梁彦章皱了皱眉,将手中的信纸随手塞进抽屉。这几天为了寻找周玲的下落,他已经够焦头烂额,现在又来这么一出。
“不来就不来吧,一个生日宴会而已。”他淡淡道。
“什么叫一个生日宴会而已?”丽娜噘着嘴,走到书桌前,“这可是我十八岁的生日!他答应过要来的!”
梁彦章揉了揉太阳穴:“宋家不适合你,以后别跟他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