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稚京呆住了,交警似地抬掌:“母亲大人,我们等会儿再吵。”
转身拉过同样呆滞的安珏,倪稚京几步快走,走到了廊道开阔处:“名字没错吧?是之前那个奥迪R8车主,袭野手下那个?他以前在纽约?”
安珏压下怪异情绪:“是他。”
“我去,这什么离谱巧合!可当时你不说相亲那男的叫什么,蒋刚毅吗?”
“……是蒋光煜。”
“不管蒋什么吧,都和池叙二字天差地别啊。什么情况,你相的这是哪门子亲啊?”
“哎,你这门子的亲啊。”
“哦,对。”倪稚京假咳了声,“我是想说,该不会你正好坐到别人相亲桌上去了吧?”
安珏回想着:“可蒋光煜知道你的名字呢。当时还问我:‘小姐你是叫倪稚京吧?’”
“啊?不行不行,到底怎么回事儿,我CPU都□□烧了。”
“因为蒋光煜其实吧,也是替朋友来相亲的。”
倪稚京恍然大悟:“早说嘛,那我全明白了。就是池叙不想和我相亲,找个替身来对付我呗。瞧你这圈子兜的,照顾我自尊心咋的?”
不是安珏故意兜圈子,她也是刚刚才确定蒋光煜说他替朋友相亲,并非挽尊,而是事实。
倪稚京又说:“这么看来我派出朋友鸽了对方,对方也派朋友鸽了我,这不就打平了吗?正好,我也不用特意去道歉啦!”
安珏看破说破:“你压根就没想去吧……”
“嘿嘿。不过蒋光煜说替朋友来相亲,没提到他朋友就是池叙吗?”
“没提呢。”
“好吧。可正常情况下,你不都会多嘴问一句的嘛。”
主要是安珏当时自作聪明,认定蒋光煜是无中生友,才没有问。
这场双盲实验的相亲局,总算是盖棺定论。
倪稚京感慨:“无所谓,不问也行,总之是惊天乌龙了。难为你还美美地相下去了。”
若还在从前,安珏肯定懒得跟倪稚京争辩,但现在她心里多了一根线,红色的线。
在月老手中,也在不可逾越的律法条例里。
“那个根本就不叫相亲,你别乱说。”
“害羞了我们玉玉。”
“不是害……”
姜雪中气十足的呼喊,打断了安珏无力的辩驳。
“韬哥!韬哥你还好吧?受苦了,那里痛不痛啊会不会痒?”
倪稚京赶紧小跑过去。
“爸,爸!哇,这么快就醒了。”她欢天喜地的,眼睛却湿了,“医生真是起死回生妙手回春,谢谢你们救了我爸爸呀。”
一路热火朝天,人人瞩目。
倪宏韬虚弱地左顾右盼:“医生,能给我推回去吗?我还想在手术室里再躺会儿。”
医生乐不可支地拒绝:“你躺很久了。可不行,下一条前列腺要进来了。”
姜雪一听,立刻变脸:“什么意思嘛韬哥,你醒了不知道出来?就该我们母女俩在手术室门口担心你是不是?”
倪稚京心道刚才你明明就在和我死磕找对象的事,但目前母女俩休戚与共,所以她很坚定地站在了姜雪那边,还假模假样地拍了一下可移动病床的扶手:“就是,爸爸你不体谅我们,好过分。”
安珏也跟着推车在走,完全就是听傻了。
倪宏韬原本是以手遮眼,一派生无可恋。可忽然间,他的鼻子灵活地抽动起来,手背移开:“小珏,又给叔叔带了什么好吃的?”
安珏回过神:“哦,圆筒里面是小米粥,菜盒里有豆豉排骨,柠檬巴沙鱼柳……”
姜雪不满:“刚手术完喝点小米粥就够抬举你了,这些菜其实是给阿姨带的吧?”
安珏尴尬一瞬:“这个也可以说是给你们全家……”
倪稚京非常不爽:“倚老卖老胡说八道,那排骨和鱼柳明明是我爱吃的东西。玉玉也是我的朋友。你们两个应该反省一下,为什么自己的朋友都不来看望才对吧?”
姜雪重重地“嗐”了声:“还不是你爸!不就是那根玩意出了点问题吗,正常病变,又不是作奸犯科。这也不敢说那也不敢说。”
倪宏韬忍无可忍:“雪妹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长乳腺结节那会儿不也不肯讲吗!”
姜雪谈之色变:“要死呀,公众场合讲恁大声!”
居然就这样一路吵回了病房。
安珏忍不住要笑,笑着笑着又蓦然收住。现在她的快乐实在太多了,怎么好?
好像也不好。
因为一想到袭野,她就必须全神贯注,才能不让他从自己的神态里跑出来。
回到病房,倪宏韬老实地喝粥配小菜:“哦哟,这小菜腌得真有水平。”
姜雪搭腔:“小珏不管做什么都很像样,哪像我们家宝贝疙瘩。倪稚京,你看看人家……”
又来了。
安珏赶紧撒谎:“姜阿姨,这些小菜是我奶奶做的。”
得亏姜雪在文艺体制锻炼多年,一手绝活随机应变:“你看看人家——的奶奶,那么大年纪了还这么能干。倪稚京!再看看你家奶奶……哦这位作古多年了,再看看你姥姥,我妈,老太太就知道在纽约赋闲跳舞,含饴弄孙,别提多潇洒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