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六月初一,距离射猎日不过五日,就快结束了……
只是宁惟意有些迷茫无措,此前裴怀衡的语气坚定,不加掩饰地向他表露心中情意,明明他什么也不懂,却还是如此肯定自己心意。
他的言辞直接,如他性情般直爽,不在乎旁的任何事或人如何,只是在对自己所爱慕之人坦言。
对于裴怀衡而言,可能喜欢就是喜欢,不用去管其他,只要他喜欢就可以。
他或许不太能明白喜欢一个人真正意味着什么,但他敢直言相告。
这是宁惟意做不到的。
从一开始自己想要抗旨逃婚,极度觉得裴怀衡如何不堪,如何不学无术,到后来相处中一点点发现他的变化和出众,会看到一个拿起弓箭望着靶子时认真眼神坚定的裴怀衡。
会发现他一个冠皇姓的王爷,放下身段,甘愿走进百姓当中,虚心学习,与他们一同劳动。
那时的他好像也没有当初那般不成器,如外人所说挨着就会变坏。
宁惟意很早便动心了。
但他不像裴怀衡那般能直接坦言,不在乎旁的,他会犹豫,会害怕,他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不确定自己能否真的坚定这份感情,所以他无法对裴怀衡做出对方想要的回应。
他们之间可能需要分开,去接触其他人才能重新去衡量那份喜欢的重量,所以他逃避了。
可是今日,他又觉得自己做错了……
六月初一需送花神,所以今日从申时起便满城游车,花神送福。
这几日因陛下下旨着裴怀衡筹办射猎,便未教习,李承诀也被安排协助。
这数月下来,裴怀衡的变化众人看在眼里,所以陛下才让他担此重任。
今日午膳一过便有好几位同样负责射猎的官员来了王府,现已在书房候着。
裴怀衡让南泞将那些人带去长庭院后,便自己一人跑到了栖落院,打算先晾他们一会儿,他现在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与宁惟意说。
栖落院内一片生机,早先与人一同种下的那株桂花,应当也安稳扎根,想来十月是能吃上桂花糕,酿上桂花酒的。
他一入院子,就瞧见苍月趴在桃树下,望着屋内,尾巴一晃一晃的。
自从宁惟意与它熟悉后,只要一出笼子定然要跑栖霞院来,这活脱脱想同他争啊。
苍月闻到熟悉的味道,转头朝他轻叫一声,就又重新趴着望屋子。
它这态度很不对劲,明明自己才是它主人啊,怎么见到自己却是这副模样。
这犬要不得了。
看它这样子宁惟意应当在屋里。
裴怀衡来到苍月旁摸了摸它的头顶,便往屋里走。
“惟意?”他在外间未瞧见人,不过里屋屏风后有人回应。
“稍等。”
自从湖上泛舟后,他便这般唤宁惟意,对方如何不自在,都只能由着,因为如何说道,对方都不会改的。
在里屋换了件宽袖竹墨锦袍,宁惟意今日有事需出府。
他头上的青墨色发绳没有铃铛,被换成了红珠。
不过这一身,裴怀衡看了良久,他想上前去细瞧对方,却又记起之前宁惟意告诫过不许离太近,就只能保持现在一丈距离。
“若是配上把飞鸟画折扇,今夜灯会定叫不少人多瞧几眼,我眼光真好。”
听多了裴怀衡的情意,他也知晓对方最后那句话是何意,只得无视,抬步便要出门。
“主要是惟意样貌生得好,穿戴任何衣饰都好看。”他慌忙追上,差点就忘记正事儿,“今夜送花神,灯会肯定好看,里头还有吴诀制的新灯,惟意今夜陪我一同去呗。”
苍月一看想见的人出来,立马起身跑到宁惟意脚边围着他转,宁惟意没法只能站着不动以防摔倒。
“我今日有旁的事情,没法出游,可能会晚些回来,你与李统领他们一同去便是。”他轻拍苍月的头示意它坐下别动,表示自己没法和它玩乐,“看好它,我得走了。”
近日宁惟意对他的疏远很明显,比小考后的还要刻意。
可能是自己的直率让对方为难了。
“那好吧,我自己去。”裴怀衡语气有些失落,他蹲在苍月旁环住它的脖子,突然一声,“回来时我给你带花灯!”
临近院门的宁惟意脚下一顿,转头看向身后蹲着的一人一犬,脸上都笑得灿烂。
他将要做的事情没法让他继续去注意那笑容,他自己又要摇摆不定,收回视线便带着青风离开。
裴怀衡在他们走后,便敛了笑意,换上失落,他掰过苍月的脸看着自己,语气委屈:“怎么被拒绝了?”
苍月可以不懂他说的话,只是能感受到面前的人情绪很低落,它轻唤几声,以示安慰。
但裴怀衡却觉得是在嘲笑,直接就撒气揉苍月的脸。
一直未开口的青风在临到府门时,终于忍不住好奇:“公子我们要去哪儿?”
“进宫。”
——
宫中熙元帝正陪着皇后在御花园逗小孩。
今天朝堂无事,他也能得半日闲陪陪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