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澜眼波微转,瞬间会意。她素手轻扬,将那狐裘当空一展。
“吱吱!”四只灰毛老鼠应声跌落,在她裙边惊慌乱窜。
“啊!”一声凄厉的惊叫划破长空。李靖澜面色煞白,整个人向后倒去。那件狐裘被她扔到地上,无人在意。
“哈哈哈哈!”顾圻安抚掌大笑,眼角都笑出了泪花。他非但不施援手,反而潇洒地一甩衣袖,在公主府众人手忙脚乱中扬长而去。
李靖澜这一晕便是半日,陆太医诊脉后说是“惊厥伤神”。柳嬷嬷当即便进了宫,太后气得将茶盏都摔了,本欲下道旨意惩罚顾圻安,却被皇上劝住,顾家人还在京中,得顾及他们的面子。
顾元缨得知此事,揪着顾圻安的耳朵进宫请罪。李豫也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句“少年顽劣”,便让他们退下了。
平昭侯府院子里,顾元缨气得指尖发颤:“你今日必须去给公主赔罪!”
“要我去给那个病秧子赔罪?不可能!”顾圻安梗着脖子,“砰”地关上房门,任姐姐如何拍门叫骂,就是不应。
见顾圻安无法劝动,顾元缨终是叹了口气,自己去库房挑选赔罪的礼物。
日头正盛,琉璃瓦上的积雪闪着细碎的光芒。李靖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话本,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自昨日“惊吓”后,她便未曾出过房门,在屋中静养着。
“公主,顾小侯爷的姐姐来了,说是替顾小侯爷来向您道歉。”岁喜进来通报。
“顾圻安没来?”
“并未见到顾小侯爷,只有顾将军和那位青衣公子。”
李靖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慢条斯理地放下书卷,拢了拢鬓边散落的发丝:“将他们请进内殿来吧,就说本宫身子虚弱,无法出去见客。”
玉婵手脚麻利地将她扶到床上躺下,又特意在她脸上扑了些粉,显得更加苍白。“公主,这样可好?”
铜镜中的女子面色苍白如纸,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活脱脱一副病弱之态。李靖澜满意地点点头:“甚好。”
顾元缨和陈济棠被岁喜引着进了内室,屋中草药味浓重,惹得顾元缨眉头轻皱。待看到倚坐在床边的李靖澜,便快步走上前。
“末将参见公主。”
“草民参见公主。”
“顾将军不必多礼,恕本宫无法起身相迎。”她声音细弱,身形微晃,被玉婵及时扶住。
顾元缨抱拳深深一揖,声音里带着几分愧意:“末将此来,特代舍弟向公主请罪。圻安年少轻狂,冒犯凤仪,实乃我顾家管教无方。公主若要责罚,元缨愿代他受过。”
李靖澜垂下头:“顾小侯爷素来与本宫不睦……本宫已然习惯了。”
顾元缨心头一紧,竟不知如何是好,陈济棠见状轻咳一声。
“啊!对!”顾元缨如梦初醒,转身从乔一手中接过一个锦盒。揭开时,一件雪色狐裘静静躺在其中,毛色纯净如雪。
“这是北地难遇的雪狐裘,最是御寒。那日圻安……顽劣,送来的是随手取的俗物,这件才是特意为公主备下的。”她说着,上前了一步,“在榆关时听闻圻安与公主比邻而居,便想着公主体弱,这狐裘定能用得上。谁曾想好好的心意,倒叫那个混账东西给糟蹋了!”
“多谢顾将军。”李靖澜示意玉婵接过狐裘,她的指尖在柔软的皮毛上轻轻摩挲,“果真是好东西,顾将军有心了。”
“公主喜欢便好。”顾元缨松了口气。
李靖澜虚弱地笑了笑:“本宫也有一物回赠顾将军。玉婵,去将金丝软甲取来。”
顾元缨面露惊诧,这种宝物她只听说过却从未见过。
玉婵打开柜子,取出一个锦盒,端到顾元缨面前。
“这是皇上所赐,刀剑难伤。我深居简出用不上,顾将军上阵杀敌,正用得上。”
顾元缨两眼放光,却客气地推辞:“这……太贵重了。”
“顾将军送本宫狐裘,本宫报以软甲,礼尚往来罢了。”
“那末将便却之不恭了。”
顾元缨将锦盒接过,捧在手中。她迟疑了片刻,终是开口:“公主,这位是我军中军师,粗通医理,懂一些调养身子的方子,不知公主可否方便,让他为您试试脉。”
李靖澜闻言,突然便懂了,顾圻安为何闹上这么一出“惊吓”,原来目的在此。她在顾元缨脸上逡视一番,却见她坦坦荡荡,并无心虚。
李靖澜坦然地伸出手腕:“那便请吧。”
屋中之人皆是惊诧,李靖澜竟答应的这般痛快。
陈济棠走上前,三指轻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