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无人反对,那云仙,便从你先开始吧。”元国公忽然点名,笑吟吟向她望过来。
李靖澜指尖微顿,抬眸对上那双看似慈爱的眼睛。
这是要捧她,还是要试她?
思量间丫鬟已捧着木匣近前,她伸手探入,指尖随意摸出一支签子。
“云仙抽到了几号?”
“十九。”她轻声道。
“公主抽得靠后,不妨先观他人献艺。”元国公笑着转向他人。
后面李明铎抽得“三”,李瑾柔抽了“七”。
轮到顾圻安时,他漫不经心地从匣中抽出一支,目光在签上一扫,忽地嗤笑一声。
“二十。”
李靖澜摩挲着袖口,眼底泛起一丝兴味。
这签抽得,倒真是巧极了。
待众人抽签完毕,席间顿时热闹起来,各自思索着要表演的才艺。
到李明铎时,他把为李豫贺寿所作的词拿出来高声吟诵了一遍,摇头晃脑尽是歌功颂德的谄媚。李瑾柔则摆弄起茶具,却因学艺不精、手法生疏,几次将茶汤泼洒在案几上,惹得众人暗自摇头。
而后面登场的卢氏兄妹却两人合着共同表演了一个节目,卢思安挥毫泼墨,笔走龙蛇于屏风之上,点点梅花跃然灵动;卢疏言横执玉笛,指尖起落间,清亮笛音传彻梅园。
李靖澜原以为卢疏言粗枝大叶,未料笛声中竟藏着这般灵韵。待最后一声笛音散入梅园,屏上画卷恰好收笔,一幅梅园雪景图,与园中景致交相呼应。
满座宾客赞叹声不绝于耳。
此后登场者各显神通,贵女翩跹起舞,公子挽弓射箭,才艺纷呈,竟无一人与他人所选重复。说来也奇,许是大家觉得抚琴太过寻常,竟无一人选择。
轮到李靖澜时,她款款起身,“叔爷爷,云仙这几年缠绵病榻,倒无甚才艺,只有抚琴还堪堪说得过去,不知可否借琴一用?”
元国公闻言,眼中忽现追忆之色:“倒是忘了,你少时一曲琴音,京中无人可及。”他略一沉吟,吩咐道:“来人,去将「九霄」取来。”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九霄」乃传世名琴,是李靖澜的皇祖父赐给元国公的,一直被他珍藏着从不示人,连她也从未见过。
将九霄拿出来给她用,倒有些令她受宠若惊。
“不必了,云仙的琴艺哪里配得上「九霄」,给我一把寻常的琴的便是。”
“你倒有自知之明。”顾圻安把玩着手中酒盏,眼尾带着讥诮。
他起身向元国公拱手:“晚辈与公主既是邻居,又恰巧抽中相邻序号,不如让我二人合作一曲?”
李靖澜眉心一跳,他这是想演哪出?
顾圻安转向李靖澜,眼底暗芒浮动,“前些日子在春风楼听得一首新曲,便让舞娘编了套剑舞,眼下正缺个抚琴的,公主刚好可用。”
元国公变了脸色:“小侯爷这是何意!云仙是大宸公主,侯爷怎可这般……”
李靖澜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暗纹。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顾圻安并未与元国公答话,仍是将目光放在李靖澜身上:“不知公主可愿赏脸?”
李靖澜略一思忖,抬眸时眼中已漾开浅浅笑意:“可以。”她缓缓起身,面向顾圻安,“不过既是侯爷有求于本宫,那该如何搭档得由我来定。”
“不是我来配合侯爷,而是侯爷来配合我,我弹曲子,侯爷来即兴发挥如何?”
顾圻安眉峰微挑,兴味盎然:“有趣,听闻国公府上伶人众多,不知可否借剑一用?”
元国公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见李靖澜神色淡然,顾圻安亦无退意,便命人去取一把舞剑用的轻剑来。
“不知公主欲奏何曲?”
“侯爷既是即兴,那本宫的曲子便也随性些,如此才有趣不是吗?”
顾圻安向李靖澜拱手:“那便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