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皇上和太后坐镇,宫中太医们面色凝重商议着对策,起死回生的名贵药材用了一批又一批,总算将李靖澜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玉婵磕破的额角血珠已凝结成了一片暗红,她无心管自己,望着床榻上面如白纸、未见醒转的李靖澜,心里那根绷着的弦始终未能松下来。她握紧了怀里揣着的云秋水给的救命药,生怕再出变故。
“回禀皇上、太后、皇后,云仙公主……”张太医的官袍后襟已透出汗渍,抬头看向上位之人,喉结滚动数次才继续道:“臣为云仙公主把脉,发现……公主因伤及了根本,日后恐与子嗣无缘。”
“什么?”
“什么!”
皇上和太后几乎是同时出声。
“张太医,这诊断可确切?”李豫面上严肃,眼中晕着说不清的情绪。
太后闻言,瞥向李豫,原本想要向太医询问的话,硬是咽了下去。
“回禀皇上,公主的身子亏损得厉害,难以受孕,即便怀上了,恐也难以生产,甚至会危及到公主的性命。”
李豫眼底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亮光:“张太医务必要调理好公主的身子,需要什么药尽管向朕来要,皇兄只剩云仙这一条血脉,朕一定得替他照顾好。”
“臣遵旨。”
李豫神色间的变化并未逃过太后的眼,她望向床上躺着的李靖澜,心思沉重。
“张太医,你们先出去候着。”
“是。”魏千招呼张太医等人一同出了内殿,床边只剩下太后母子。
“母后有何指教?”李豫话里带着些嘲讽的意味。
“其它事皇帝心中已有计较哀家不管,但有一样,你也是从小看着澜儿长大的,可否留她一命?哪怕是为了留下清婉的血脉。”太后几乎是在哀求李豫,竟不惜搬出了萧清婉。
“母后这是说的哪里话?难道母后以为毒是朕命人下的?朕若是想要她的命,何必大费周章等她出了宫再下手?”李豫冷笑一声,“也对,朕从小在母后心中就是个不择手段的。”
“哀家不是那个意思,能越过咱们娘俩把手伸到澜儿府里的,想必皇帝心里也有猜测。公主府中人俱是皇后精挑细选,她难逃干系。郑氏这几年愈发胆大,日后还不知能闹出什么事来。哀家想将澜儿府中之人换成更妥帖些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豫眉峰紧蹙,思索了片刻:“那便依母后的意思,由母后来挑选得力之人,等选好了朕便下旨。”
太后知道公主府中不止有皇后的人,更有李豫安排的眼线,既得了他的答复,行事便方便多了。
李靖澜的毒解了之后,太后怕再生变故,将她挪到了慈安宫,日夜派人守着,皇后来探望过两次都被太后挡了回去。
李靖澜的底子本就没有养好,此次的苦肉计又用了重药,她的身子确实受了损伤,并不是装出来的。毒发后太医主要精力都放在如何为她解毒之上,而毒解了之后,落下的病根便显现了出来。昏迷了几日,她才苏醒过来。
这几天太后也没闲着,挨个筛选公主府中人,又给李靖澜配了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只是挑选太医时犯了难,太医院的太医都供职许久,几乎与各家都有来往,难保哪个和郑家有所牵扯。为此太后亲自将所有太医的生平资历全翻了一遍,这才选中了刚入职太医院三年的陆冕为公主府的太医。之所以选他,主要是看中了他师从已致仕的前太医院院正曾琰,曾琰与萧鹤年是多年好友,若脱不开与各家的联系,选个与萧家有牵扯的更稳妥些。
在慈安宫拘了半月,李靖澜终是得了太后的懿旨回府。那些掺了当归、人参的药膳,日日端到她的榻前,熏得她连梦里都泛着药味,终于能摆脱这些东西了。
临行前,太后握着她的手叮嘱再三,祖孙二人泣涕涟涟难以分别。魏千送来了李豫的赏赐,这才把李靖澜从太后的挽留之中解救出来。
皇帝和太后赐的东西装了两车,李靖澜满载而归。
公主府门前府中之人俱在迎候,除了岁喜和柳嬷嬷是熟脸,其他人全都是换来的新人。
岁喜赶忙上前来给李靖澜行礼:“殿下,您的身子好全了吗?奴才担心死了,在府中也没人来递个消息。”
“都好了,这些天还养的圆润了些。你留在府中,没人为难你吧?”
“殿下刚出事那几天府中人都被带去问话了,魏公公亲自来的,他知道奴才一向在殿下跟前伺候,并没有为难奴才。”
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人,李靖澜有些闷,便让他们都退下了。等回了寝殿,她才想起方才似乎未见到太医。
“新来的太医安顿在何处?”
“在离咱们最近那个院子,昨日魏公公送来的,奴才瞧了一面,长得一表人才。公主可要叫来瞧瞧?”
“既在咱们府上住下了,早晚都能见到,今日便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