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栖枝手劲儿不知怎么大的厉害,在街角转弯的时候三番四次差点将沈忘尘从轮椅上甩下去。
沈忘尘一边抱紧怀里的东西一边用自己没什么力气的手紧扣轮椅扶手。
他倒也没有不满,毕竟街上人多,他带着个轮椅也确实出行不便。
就是小姑娘的每一个弯都拐在了他意想不到的位置,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到了。”
随着少女清脆的声音落下,沈忘尘抬头,正正好好看到"香玉坊"三个大字。
沈忘尘:“……”
他努力把东西放稳,自己挪动离开,可刚推了两下,就被白栖枝一把拽了回来。
“不进去看看?”
“算了吧……”
沈忘尘知道里面的人不待见他,他也没必要自找没趣惹人厌烦。
他想自行离开,可每每都是刚动弹两下就被白栖枝一把拽了回来。
没办法,自己出行的器件儿都在别人手里握着,就算他不想,可到底也没什么话语权,挣扎两下也就放弃了,乖乖任由白栖枝将他推进坊内。
坊内今日不算忙,偶有两个进来看胭脂的姑娘们却也看过后就走了,连带着在坊内的众人也好不容易终于在年后享了次清闲。
“李店主。”
熟悉的声音令李素染蓦地惊喜抬头,可比东家率先见到的是前东家的脸。
李素染的笑就这样僵在脸上。
她极不自然地笑了笑:“东……主母。”随即将目光放低,期期艾艾了一会儿,开口,“沈……”
没等她说完,紫玉立刻从后头掀帘闯了出来:“主母?东家!东家在哪里?哪里有东家!”
她兴冲冲地顺着李素染的视线往远处一看:
比东家率先见到的是前东家的脸。
紫玉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也期期艾艾了一会儿,恭敬唤了一声:“沈……”
“小姐!”
梅开二度。
好在来者是春花,见到沈忘尘也没什么不自然的,恭敬唤了一声:“沈公子。”
先头两人终于松了口气。
不久,游金凤、夏宝珠两人也从外头做事回来,见到白栖枝也亲切叫了句东家,可她们却没见过沈忘尘。
两人对视了一眼。
都说林家大爷下海经商,那这人断然不会是东家的夫婿,况且看眉眼,他和东家长的也不相似,那便也不太能是东家的亲戚。
可惜她们在林听澜和沈忘尘风头最盛的那几年里并未在淮安城做小生意,不然当年仅凭着林听澜那股年轻气盛的招摇劲儿,她们一准能认出眼前人的身份。
见两人一脸疑惑,还是一旁的李素染赶紧把她们拉过来,尴尬地低声介绍道:“这是咱香玉坊的前东家,姓沈。”
“沈公子。”
两人也不知道他和这铺子里有什么渊源,既然店长如此说,那她们便如此唤就好了。
眼下几位元老,李素染在,春花在,紫玉在,莫伯在店后头洒扫。
到底还是少了一个人。
白栖枝问道:“莫当时呢?”
李素染道:“他……”
“他啊,去给那些小娘子送货去了呗。”不待李素染说完,紫玉抢过话头一把挽住白栖枝的胳膊,愤愤道,“东家,你是不知道,这几日就属他最清闲了,他啊。”
“咳咳,紫玉。”李素染低声提醒道,“如今东家是家中主母,你的称呼也该改一改了。”
她现在只庆幸好在店中尚未上人,不然光凭紫玉这几声东家,东家的身份肯定是要暴露无遗的。
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紫玉也赶紧松开白栖枝的胳膊,继续道:“主母您是不知道,这几日就属莫当时他最清闲了。这年节之后,来咱香玉坊订货的人是越来越多了,我们在店里累死累活,他倒好,借着送货的名头撩拨撩拨这个小姑娘,撩拨撩拨那个小姑娘,可把他给风流坏了!”
“是么?”
“是啊!还有还有……”
几人一见到白栖枝就聊的亲切,居然把端坐在中间的沈忘尘给忘了,若不是春日柳絮呛人令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几人没准还要在店外聊上好久。
他一出声,原本还聊的热火朝天的众人一下子噤若寒蝉。
原本位置略显偏僻的香玉坊一下子显得更寂静了,除却风声絮声什么都不剩。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齐齐用目光向白栖枝求助。
白栖枝本是无所谓的,但见大家如此怕沈忘尘,捏着下巴闭眼想了想,随后睿智的一打响指——
那就先把他搬楼上去吧!
左右她今天来就是为了来香玉坊看看的,能把沈忘尘带出来逛纯属顺手,总觉得他最近做事作风越来越压抑了,她总害怕这人阴暗着阴暗着又会拿她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