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崽呀。我要移情别恋了。”
她原本只来打打酱油,顺便看看书里男主到底“惨”到什么程度。
结果一不小心真被带了感情。
但她嘴硬得很,第二天还是一边剥糖一边骂自己:“沈清雨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改变谁的命运,你不要太高估自己!清醒点啊。”
然后下一场演出,她依旧出现在十三号。
带着糖、带着保温杯、还带了一颗操碎的心。
沈清雨心想:算了,管他是谁,我就多看几眼,也不犯法。
【你在想什么呀?】那个自称壹号的系统冷不丁出声。
说来也挺好玩的,这小家伙不吵也不闹,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很少吭声。偶尔只会在她来看演出的时候默默问上几句。确实像它自己形容的那样,这不是个强制性任务。
主打随缘。
【你…不着急吗?如果这个任务失败会怎么样?】沈清雨好奇地问。
【我?我不急呀。反正已经重来过很多次了。主系统把这个世界列为了“疑难杂症”之一。再说,命运这个东西很难说的准的。人类太复杂。其实我之前也一直觉得光靠攻略改变世界的走向这件事,太神奇了……】
【你没有见过吗?】小家伙的回答倒是勾起了沈清雨的兴趣。
【嘿嘿。(脸红)不瞒你说,你其实是我第一个宿主!这也是我第一个任务。】壹号的声音突然变得扭捏起来,像是聊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话题。
沈清雨:“……”
怪不得不大聪明,搞了半天是个“新人”。
戏台顶灯泼下橘色光瀑的时候,他像被生生打磨出来的青花瓷,花纹开裂处透出一点藏不住的冷,裂得漂亮,碎得安静。
就像城隍庙瓦缝里突然开出的野葵,偏要在风口处撒娇似的舒展叶片,顽强、明艳,又不合时宜。
看着周围几乎空荡荡的位置。
沈清雨一手托腮,慢悠悠地叹了口气。
“太惨了。”
她在心里叹,“我要是他早辞职回家种地了。”
但他没有。
他还在台上,还在演。
于是,她还在十三号座。
等着看他翻身。
沈清雨从剧场出来时,天已经擦黑了。
春天的风带着点落日的余温,城南老街的灯一盏一盏亮起来,小巷子里的早点铺此时反而开始炒夜宵,油锅咕嘟咕嘟响,蒸汽混着葱花味儿飘进她的鼻尖。
她被香得走不动路,买了两份三鲜烧麦,一边吃一边给沈清云发定位:“哥,我回来了。顺便买了你最爱吃的烧麦,奖励我一下?”
对面秒回:“定位不对,你走反了方向。烧麦拿好,人要顺利归宅。”
沈清雨嘴角上扬:“霸道总裁爱吃烧麦,这不,小说照进现实嘛。”
二十分钟后,她抱着烧麦回了沈宅。
门还没推开,就听见屋里奶奶的声音穿堂而来:“我们小阿糍回来啦?来来来,快来给你奶奶捶捶腿,今天喝茶时跟你爷爷还说起你小时候……”
沈清雨飞快换上拖鞋,冲过去接住奶奶递过来的热毛巾,眼睛一弯:“那您肯定又在夸我乖。”
“乖是乖,就是从小太有主意了。”奶奶佯装叹气,“十四岁那年,还不是偷偷跑去听戏,回来冻得跟小鹌鹑一样。”
“不是偷偷,”沈清雨严肃反驳,“是我‘疗伤式观剧’,有文化熏陶。”
奶奶被逗得乐不可支,拍拍她的手背,道:“哎呀,说起来你小时候最爱听徐家的那个孩子唱戏……”
“徐家?”沈清雨下意识抬头,烧麦里的小虾仁都没来得及咽。
“对呀,就是之前和你提过的,徐老头的孙子徐然洲,你记得不?你小时候还跟人家抢过话筒,非要比谁的《霸王别姬》唱得有感情……”
沈清雨:“……”
她脑中划过剧场舞台上一闪而过的身影。
徐然洲……原来他不只是活在书中冷冰冰的文字上,他是有过儿时故事的。甚至和她还有过交集,是一个真真正正、有血有肉的人。
沈清雨有点懵,也有点突然想笑。
也是,故事是故事,但世界却是一个再真实不过的世界。在原作者的笔下,你可能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甲。但换一个角度,我们又何尝不是自己世界的主角呢?反正她是。
沈清雨漫不经心地想着。
“奶奶,那他现在……还联系你们吗?”
“哪能啊,小孩儿长大了,都有自己路要走。他父母在他小时候就分开了,好像都在国外。他自幼和徐老头一起长大的,后来…徐老头走了,他回来的就更少了。”
奶奶顿了顿,语气不自觉变得温柔,“我记得那孩子小时候就一个人,看着乖,其实骨子里倔得很。你爷爷老说,他那双眼睛,不像小孩子的,倒像是演了很多年戏的角儿一样。”
沈清雨静静听着,烧麦一口没动,“那这些年他……就一直自己一个人?”
“嗯。后来听说有个老戏骨收了他当徒弟,演戏是演得越来越好了,可人还是一样,清清冷冷,谢都谢得小心翼翼。”
沈清雨摸着保温杯的盖子,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酷爱熬夜暴瘦苦情人·孤独营业】
她咬了咬吸管,没吱声。
奶奶却忽然笑起来,拍拍她的手背:“你要真心疼他,就多看他几场戏。别光看样子冷,演戏的人啊,台上是火,台下是冰。”
沈清雨愣了愣,回了句:“那我多带点热水去。”
“哎?”奶奶没反应过来。
她朝奶奶眨眨眼:“十三号座专属热水供应站上线了。”
奶奶笑弯了眼:“你这孩子。”
沈清雨抿嘴一笑,手指在保温杯上绕了一圈,眼神落在窗外那棵梨树上。
风吹过,枝头的花轻轻晃了一下,这一次希望不会开出血色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