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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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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初破,东方未明,镜阙之巅却早已风雷交加。狂风卷动虚空深处,卷开了一道缝隙。那缝隙后,便是诸神不问、生死难测的所在——神镜之域。

无数岁月以来,此地无人能近一步。唯有天命执笔之人,才能步入这无形神镜之境。

神册,缓缓展开。

那不是书,不是纸,不是世间任何一种载体。那是天地命数的总汇,是亿万生灵的情缘交织。每一页,都是一片星海,每一个字,皆是情感的走向。

卷首之页浮现出一个名字,字迹微微泛红,不同于旁人命名的黑墨冷印。

——“逸尘”。

那字迹仿佛被人硬生生从星图上挖出,再被篆写回去。血与墨交融,意图掩盖的痕迹却无法彻底消除。每一笔每一划,都像是反抗命数又被强压回原轨的挣扎。

神册之上,一缕光游走,那是神意的线索,窥见轨道异动,便会生出镜阙的宿命使者。

星海深处,一点漆黑的裂痕开始扩张,如墨滴入水,蔓延四方。

镜阙使者,已然苏醒。

与此同时,遥远人间的浮江南岸,夜色尚未消散。

她站在破旧庙宇外的松林边上,凝望着天边最后一缕星辉,手中握着一根细长的画笔。那笔已断,笔锋上还有未干的血痕。

她静默片刻,将那支笔收入袖中,眼中只有沉沉的倦意与执念。

风自林间吹过,夹杂着一种熟悉的气息。那是神册中涌出的情思碎片,只有曾经亲自篡改过命数之人,才能察觉这细微的异变。

她闭上眼,耳边响起那夜的誓言,低如梦呓:

“只要他能安稳地走完这一生,不再沦为宿命之囚,不再死于镜阙之裁……我愿以我所有,换他一命。”

那一夜,她潜入神镜之域,手中所执,正是那支用她半身魂血凝成的改命笔。她没有尝试去改动天道之根,而是只改了一个名字,一笔一划,缓慢却坚定。

她以“钰”字为印,将逸尘的命轨由“星坠横亡”改为“庸世常安”。

那一改,便是违逆天命。

天道,不容半点逾矩。

改命成功的瞬间,她吐出一口血。镜阙之气随之而来,那是她第一次真正听见镜阙使者的召唤。

“改神册者,灭。”

从那日开始,她便再未回过浮江城。而他,逸尘,也自那一夜起,命数骤然偏转。

他原本三日内必死。而今却仍在人间。

神册深处震动愈烈。那未曾归位的命数如同撕裂星海的一道裂口,使得整个镜阙颤抖。

镜阙使者的衣袍自虚空中落下,如黑云般笼罩群山之巅。镜阙使者无颜无面,只有一盏冷火浮于额前,火中刻着“命”字。

他们自镜阙而来,只为收回被篡改的命数。

而在凡间,逸尘正跋涉于一座荒山之上。衣衫凌乱,脚步虚浮,身后拖着一道未断的追迹魂链,这魂链乃神册本源所衍。

他已躲过三次死劫,代价是三位曾为他挡灾之人的身死魂散。最初是恩师,随后是同门挚友,再后来,是一位他未曾谋面却送他灵符庇佑的隐修者。

命数如棋,每一子动,必有子亡。

他本应身死道消。可如今,他活着。活得像一只脱离天地的怪物。

他的梦中,常见一片无尽的黑海。海中翻涌的不是水,而是一行行从神册上剥落的命字。那些字聚成一张脸,轮廓模糊,却有双眼睛无比清晰,那双眼,似曾相识。

他试图靠近那张脸,每一次,都会被海水吞噬。

直到有一次,他梦中听见那张脸说:“你如今所安稳之生,非你之命。”

“记得,不要回头。”

他惊醒时,嘴角淌着血,背后却有温热之物尚未消散。他回头看时,什么都没有,只有墙上,一笔血书悄然浮现:

“钰。”

而在镜阙的尽头,司镜者缓缓放下手中那只滴血的笔。

他的手指已经焦黑,血肉剥落。他望着神册最后的光页,喃喃自语:

“她啊,终究还是动了‘钰’字……”

“这命数,从此,不归原路。”

她站在镜阙的边缘,看着远处雷光撕裂天际。她的目光穿越时空的帷幕,落在那逐渐暗淡的星图之上。

那里,“逸尘”之名依旧存在。

“他还活着。”

一滴泪落下,随即化入土中。脚下,是她曾以命换名的一片禁地。

耳畔,再次响起那句誓言:

“若他安稳,我不归也罢。”

而她却知,那只是她给自己的谎言。因为这条路,注定归不得,也许本就从未属于她。

夜色如墨,一场无雨的风卷过南城的屋檐。街巷之间,纸灯无光,影子被风撕扯得支离破碎,如人的命数。

他蜷缩在破庙残柱之后,额头流下的血已干成一道暗褐色的疤痕。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没有刀,没有剑,也没有声音——只是空气突然一紧,他的影子被扯裂,紧接着,他的肺仿佛被谁狠狠攥住,无法呼吸,世界变得颠倒。

这是本月内的第五次。准确地说,是第五次有人,或者说不是人,来取他性命。

他不知道是谁,他们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身影模糊,无法描述,却带着一种熟悉的寒意,像是他梦中反复出现的那团黑焰——焚烧命数之人的业火。

他不记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从未奢望逆命而行。他只想在南城酒馆后那条老巷子里安安稳稳过日子,做些手艺活,卖些旧书,与街头的猫狗为伴。但自从那天起,他的影子开始自己游离身外,镜子中的倒影会滞留半拍,夜里耳边开始响起谁在呼唤他的名字,不是今生之名,而是……他从未记起的那个字。

那个字,有时他能在梦里听见,有时他能在雾中看见,有时就在他心口剧烈跳动的间隙,如火烧般一闪而逝。但每次他试图抓住它,就有一股极深的痛意袭来,仿佛全身筋骨都要被一根根抽离。

他不再试图回忆。他只知道,从那之后,他的朋友一一离他而去。

“你最近……有些不一样。”旧友阿顺这么说,语气里带着迟疑,“你的眼睛,看起来像是……不是你的了。”

他说不出话,只能苦笑。他知道阿顺说得没错。他照镜子时,也常觉得镜中的自己陌生得可怕。仿佛那副面孔只是借他皮囊住下的魂魄。

“或许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他低声说过,没人听见,包括他自己。

起初,他还能回到那座熟悉的小院,院中柳树枝繁叶茂,猫窝在石凳下打盹。可后来,连猫都开始躲着他。他踏进院门那刻,花木枯萎,井水泛起黑影。再后来,小院塌了,一夜之间,似是被风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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