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流山后崖是最接近冥界八寒地狱的地方,那个年久失修的结界虽然挡住了蠢蠢欲动的恶鬼,但是挡不住溢出来的邪炁,导致这一片寸草不生,只有几株枯枝。常年镇守在此的羌毓和竹雍戏称是枯骨林。
夜色如泼墨般浸染苍穹,拂月立于枯骨林中央,指尖凝出的霜华在焦土上勾画阵纹。莫名的东西在她足下翻涌,冒出汩汩黑血,将冰蓝阵线腐蚀成扭曲的蚯蚓状。
"凝!"她并指抹过眉心朱砂,月轮自背后升起,清辉触及阵眼的刹那,整片密林的鬼柏突然尖啸。树皮皲裂处渗出猩红树脂,在空中凝成密密麻麻的血瞳。
阵纹迸发出光芒,不断向外扩展,灵力从拂月脚下蔓延,自崖底的结界蔓延至整片枯骨林。拂月没有收手,继续注入灵力,针眼马上就要合拢,突然,阵纹崩碎,一瞬间,一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地面只留下灼烧过后的痕迹。
夜色褪去,太阳从山间升起,拂月脚下划拉了两下,将那点痕迹都掩盖住。
已经不是第一次失败了,她已经从最开始的不解到现在的不得不接受。
手札和琴囊中的阵法纹路和鸿蒙秘境中的别无二致,鸿蒙秘境中的更全一些,还表明了启动的方法,拂月看了千百遍,自己也是按照那上面记载的一模一样勾勒。
鸿蒙秘境中得来的秘籍说要在邪炁最浓郁的地方设下此净化阵,以邪炁消弭邪炁,和以毒攻毒的意思差不多。除了这里,拂月想不出邪炁更多的地方。
"仙尊晨安。"
两道重叠的嗓音刺破黎明,拂月广袖轻挥,焦土上最后一丝灵力痕迹被覆盖。转身时,正撞上羌毓与竹雍腰间晃动的玉牌——原本莹润的昆仑玉已蒙上灰翳,那是结界衰微的征兆。
竹雍:“仙尊怎么在此处?”
羌毓:“仙尊可是来修补结界的?”
竹雍:“仙尊最近似乎常常来后山修补结界?”
羌毓:“请仙尊放心,我兄弟二人定会好好看守这结界,绝对不让一个妖邪跑出来。”
拂月打个停止的手势,每次遇上这两兄弟她就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我随便看看而已,不用紧张,结界没什么问题,你们也不用太过忧心了。”
随口敷衍两句,拂月就走了,她伤好了还没十天,慕洗尘让她日日都要去玄黓的莫归园把脉问诊,虽然拂月觉得自己好的差不多了,但是慕洗尘毕竟出于一片好心,最重要的是,拂月不想听他追着自己唠叨。
一向冷清的莫归园今天可热闹,拂月刚进门就瞧见展蒙翘腿躺在藤架上喝酒,玄色酒葫芦在空中划出弧线,看那装酒的葫芦,好像是玄黓酿的药酒,虽是药酒,自有一股清香,他一向藏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怎么被展蒙翻出来的。
果然,很快就见玄黓偷摸摸移过去,一针扎中展蒙小腿:“师兄,看你肝火旺,别喝酒了,我给你扎两针,再配点黄连汤。”
也不知道被扎中了哪个穴位,展蒙惨叫一声从藤甲上滚下来:“玄黓,我可是你亲师兄。”
玄黓乖乖点头:“亲师兄,药量加倍。”
拂月挑眉看着鸡飞狗跳的两人,余光瞥见昭阳抱着团毛茸茸的东西从药田钻出来。少女鹅黄裙裾沾满泥点,怀里圆滚滚的幼兽正用乳牙啃她腰间玉珏,发出咯吱脆响。
谢临远站在昭阳身边,似是被这热闹的氛围感染,脸上难得带了点笑意,抬头和推门进来的拂月四目相对,笑意更浓,疾步走过来:“师尊。”
原本还在打闹的几人立马消停了,拂月耸肩:“玩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昭阳哒哒哒跑过来,抱着那只灵兽给拂月看:“仙尊你看,这是我在山腰捡回来的,师兄说是熊,我说是猫,你看这是什么?”
拂月揪着那灵兽的后脖颈子拽起来,小东西发出嘤嘤的叫声,脸圆圆身子更圆,毛茸茸挺可爱的。
“食铁兽。”拂月将灵兽递还给昭阳:“看样子顶多两个月大,山腰往东三里有个岩洞,母兽该是在那处产崽。你们哪里捡的赶紧送回去,小心下次下山被母兽拦路,别给自己惹麻烦,也别抱它,沾上人的味道母兽也要发狂的。”
听拂月这么说,昭阳立马将食铁兽放回瓜田,任凭那小玩意怎么嘤嘤叫都不抱它。
说实话拂月在广明门待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山腰还有食铁兽这种玩意,准确来说,因为天地间灵气稀薄,这种大型灵兽近乎绝迹了,上次浮玉山出现凤凰,拂月以为它是和扶桑树共生的。广明门如今出现食铁兽,还生下小崽,或许,天地间灵气有复苏的迹象,总之是个好消息。
玄黓也抢回被展蒙偷走的药酒,递给拂月:“仙尊,您要不尝尝这药酒,我放了好多珍贵药材,对身体大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