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月让凤凰落在自己手腕上，小心翼翼查看它周身，才注意到它羽毛上有一个小小的伤口，像是蹭出来的。拂月用灵力让凤凰的伤口愈合。

凤凰叫的更频繁了，显然心情不错，拂月陪它玩闹了一会，便让它飞回扶桑树上了。

看得出来这凤凰岁数小，估计是受了扶桑树灵气感召，才来了此处，只能和扶桑树相依相生，想来就是因为年级小，之前才会跑出去，被照夜台弟子看见。

拂月叮嘱道：“以后万万要小心些，藏匿好行踪。”

不是拂月杞人忧天，实在是如今三界灵气微薄，很多修行之人无法通过正常途径吸纳灵气，便炼化有灵气的灵兽，这也导致很多灵兽这些年越发罕见。

若是三界通道打开，它们还可前往天界逼祸，如今只能在凡人居住的地方寻找一处藏身之地。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三界通道打开，就不存在灵气微薄的情况。

见她要走，凤凰突然发出一道高亢的鸣叫，一道白光在拂月眼前炸开，她下意识挡住眼睛，耳畔传来冰凌碎响的声音，她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正悬在穹顶的血色冰晶之中。

原本还一片荒芜的浮玉山突然大雪纷飞，无数个棱面倒映着下方寒潭，十八根刻满梵文的锁魔柱围成囚笼，将她困在其中。

远处走来一个人，赤足踏在凝结着冰霜的水面上，红色外裳晕染出暗红血迹——那血是从她脊背蜿蜒而下的。九道天刑锁贯穿琵琶骨，将她牵制在阵眼中央。拂月想要闭眼，却看见锁链突然泛起金光，那人皮肤下凸起游蛇般的青筋，有什么东西正在她脊椎处蠕动。

"以天魔骨为引，以九幽雷淬炼——"

白须老者掐诀的手势让拂月浑身发冷，那分明是失传已久的太乙分光诀。八十一道天雷劈落时，那人突然仰头看向穹顶，血珠从她眼角滚落。

这时候拂月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进了幻境，回到了数百年前，四大门派掌门联手封印上一任天魔的时候。她心口狂跳，拂月虽然已经找到了阵法，也拿到了凤凰血，然而如何用却不知，如今能亲眼所见昔日封印天魔的景象，这难道不是天意吗？天意让她消灭天魔

拂月被困在穹顶之上，只能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看着那个天魔抬起头，和她四目相对。拂月睁大眼睛，心中一颤。

让她惊讶的是八十一道天雷之下，这天魔居然还活着，还有，她和自己这张脸，有八分相似。只不过天魔多了几分难以表达的神性。

是的，即便知道眼前人是天魔，即便眼前的她半身浴血，拂月仍然觉得她身上透露出一股神性。

拂月看着他们结成了封印大阵，之前古籍上的三言两语，如今活生生呈现在面前。凤凰神血浇灌下去，封印大阵光芒耀眼，压在天魔脊背上，拂月突然也觉得一阵剧痛穿透魂魄，压着她抬不起头，她看清了天魔脊椎里抽出的东西。那不是森森白骨，而是一柄流动着星辉的剑胚，很眼熟，但她一时想不起来。

拂月颤抖的指尖触到冰面，封印阵中的天魔突然诡异地勾起嘴角。锁链哗啦作响，她的喉骨被天刑锁勒出裂痕，却用气音对着虚空呢喃："我终于等到你了。"

冰晶轰然炸裂，拂月坠入寒潭的瞬间，看见天魔被雷光吞没的躯体迸出万千幽蓝光点。那些光屑穿透她的胸膛，其中一片顽固地嵌进灵台，烫得像是要烧穿三魂七魄。

拂月惨叫一声，再睁开眼，已经回到了广明门，站在点将台底下是刚刚从浮玉山回来的弟子们，慕洗尘迫使其他掌门长老继续施法，让他们可以尽快回来，再逗留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拂月怀中抱着残缺的九霄环佩琴。神魂和躯体记忆融合，拂月这才想起来是殷鸿这个老头子无缘无故弄坏了自己的琴。还来不得悲伤，喜悦已经让她冲昏了头脑。

殷自衡凑过来扯她的衣袖：“你没事吧？一把琴而已，你想要我回头赔你一堆。”

拂月才没空搭理他，眼神恍惚，拽住身旁慕洗尘的领袖：“师兄，我成了，我看见了……”

凤凰血她拿到了，阵法她也看见了，她可以消灭天魔了，上一世的一切都不会重现，她重活一世，终于有意义了。

可话还没有说出口，便感觉胸口一阵剧痛，拂月吐出一口血。

“怎么了这是？怎么会突然吐血？”原本在和晏逢交代事情的慕洗尘赶紧过来询问她。

“我……”

拂月眼前一黑，往后栽过去，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看见本站在台下的谢临远一跃而上，飞跃到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