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是身材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尽管面具已经遮掉了他的大半张脸,可眼里是怎么也藏不住的疲态。衣衫算得上得体却不显贵重,行为更多是拘谨,大概率是第一次来。不过看起来他为人保守,给奴宠的自由度也不会太大。
一连好几个下来,迟迟没遇到一个符合归安梨预期的人选,而高危区已经有人被选走了,只剩最后一个机会,买家还剩两人左右。
下一个推门而入的是一名齐肩短发的女人。她的衣着可谓是相当随意,原本应该好好呆在衣缝里的纽扣被她毫不在乎地解开,克拉巴特领巾松松垮垮挂在领间,西装外套洋洋洒洒地披在肩头。
女人戴着银色面具,视线将丝毫不为男□□隶停留。一圈巡视下来,似乎是没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肉眼可见地失望起来。
就在这时,一股炽热的视线从某处传来,她顺着某个方向看去,见到了一个清冷美丽的女人。
女人脸上没太多表情,甚至谈得上冷漠。可就是这样一张无欲无求的脸,却有着一双充满野心的眼睛。
她的虹膜是罕见的幽黑,灯光反射下清澈无比,似乎能映出世间的一切事物,如同一面充满蛊惑力的魔镜,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从她眼里找出那种名为欲望之物。
你在想什么?你想要什么?
萨斐珀一步一步向归安梨走进,后者也是毫不避讳地凝视过来。
就在这时,站在高处的女人骤然跌落,衣裙摆摆。在这庄重的空间了,唯有她如同一个自在的精灵,带着无上的纯洁降临于此。
萨斐珀自然而然张开双臂,将归安梨接住。
“带我走。”
归安梨搂住她的脖子,眼眸波澜微动。
颈间气息的温度顺着她的冷香传来,萨斐珀像是不知该作何反应般一动不动僵在原地。
“该死!你在做什么!”马修大喝道。
近两层楼的高度,这该死的阿梨说跳就跳,万一砸到客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今晚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赶着投怀送抱的他见过不少,像这种不顾自己安危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真是的,想当奴宠想疯了吗?
“芜湖~”珍妮看热闹不嫌事大,欢呼着当气氛组的同时还不忘吹两声口哨整点花活。
“不行吗?”归安梨的语气里似有几分委屈,手上不由地搂紧了些。
萨斐珀喉间滑动,磕绊道:“可,可以。”声若蚊蚋。
谢谢。”归安梨听见了。
另一边马修还打算说点什么,没想到被山姆一把拦住。山姆朝他怒了努嘴,这位客人,看起来一点反感的意思都没有。
萨斐珀将归安梨轻轻放下,转而四位负责人走去。“我要买下她。”
马修和山姆对视一眼后,无奈抒了口气,也罢。
麻烦走了一个他们的工作多少也算轻松一分。
“请跟我来,这边和您对接一下服务细节……”马修毕恭毕敬地邀请对方前往幕布后方的商议间。
“……如果对合同没有疑意,您现在就可以签了。不过需要提醒您的是,这个奴隶来自高危区,上手难度比普通区的大了不少,尤其体现在管控方面。”
萨斐珀草草翻了两页合同,便再无更多的耐心继续看下去:“看出来了。”
其实普通区的奴隶和高危区的非常好区分,凡是来此购买奴宠的客人,很明显能看出差距。个性张扬显眼的,往往来自高危区,普通区的奴隶相较之下更为温顺被动。
“另外,由于您之后还有一名客人,请您先前往贵宾室等待。如若那位客人选中的奴宠与您不冲突,等结束时间一到,您便可以拿到拥有权转让书,同时我们也将对您的奴宠进行最后的校对,一天后将由我们的专业派送员将奴宠完整送至贵府。”
萨斐珀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明白。
另一边,接待室迎来今天的最后一位客人。
一个头发花白却梳理地一丝不苟的老绅士拄着精美的手杖缓缓步入,由于每走几步都会停下稍微喘口气,以至于好几个奴隶都朝他投来了失望的目光。
老人像是对那些异样的眼神视而不见,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走走停停,直到将在场的每个孩子都打量了一遍。
“你好啊小友。”他停在右排一行尾列的米娜面前,温和笑笑,干枯而温暖的大手拍了拍米娜的脑袋,“可以问问你叫什么吗?如果我的孙女还在世的话,大概同你一般大。”
米娜着急地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从哪一个问题答起。
老人似乎被米娜可爱的模样逗笑了,“哈哈哈,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也并非什么高人一等的存在。和你们这些小朋友聊天,我偶尔会觉得自己还年轻,世界需要年轻人,也需要这么一群活泼可爱的孩子们。”
“嗯……您,您也很可爱……不,我的意思是,谢谢您。”米娜连忙摆手,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两人又有来有回地聊了许多日常,老人这才开口问道:“小友,不知道你是否愿意陪我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呢?”
“……”米娜懵了。
阿梨姐的回复自己还没想好,现在又突然多出一个要买下自己的爷爷,米娜心里混乱得厉害,再三思索只好把目光投向归安梨。
回到原位之后,归安梨默默观察着这最后一位客人。虽然他看起来为人和善,也没太多花花肠子,同样是不错的人选,但他的违约金和寿终哪个会先到来,却是一大不确定因素。
说实话,归安梨有些庆幸先到来的是上一位客人。否则她很可能会在这个老人身上极力争取机会,但显然,上一位客人更为优选。
归安梨收到米娜的求助后同样难以定夺。
如果让她拒绝,等待自己后续计划的实施,到底要花费多久的时间连归安梨自己都不清楚,一年两年?还是更久?漫长的等待只会让人的希望逐渐被磨平。如果让她接受,凭着短短几分钟的对话,谁都无法保证那位老人真会成为米娜的恩人。
“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让其他人来决定呢?”老人有些叹息。
意识到自己的心思被看穿,米娜陷入了窘迫,说话越来越没有底气:“不,阿梨姐姐不是别人……她是……”
脑子里犹如闪过一道惊雷,话在喉间突然被扼住。
她对自己而言,究竟是什么?
一个关系很好的姐姐,仅此而已吗?愿意帮助自己保护自己的优秀的人?还是被自己用几颗糖救回来的陌生人?
“孩子,世界很美好,有许多美好的事物在等待你们去发现。你们的人生还很漫长,如果把一切的选择权都交给其他人,岂不是非常可惜吗。”他语重心长道,“更何况,你们总有一天要学会独自飞翔,一味的依赖他人只是徒增彼此的烦恼。”
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米娜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是啊,徒增烦恼罢了,阿梨姐怎么会不嫌自己烦呢?弱小无用的自己,连米娜自己都讨厌。
老人艰难地蹲下来,为米娜擦去眼泪,嘴里还不忘逗孩子似地哄着:“没事没事,爷爷在,乖乖要哭成小花猫咯。”
她终于忍不住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乖乖这段时间受苦了。”老人轻轻拍抚米娜的后背,安慰道:“爷爷带乖乖回家。”
除了被买下的奴隶,其他人将被先行驱散返回地下,临走之际,芳华找准时机在经过归安梨时比了个二。
看到归安梨早早被选中,一部分人只觉得无法理解,既然已经生了离开的想法,何至于还让他们继续等在原地,说些要服从她的话。而看到米娜被选中,许多人也有了下一次或许能被选上的信心。到最后,依旧留下来的还剩两人,芳华和虎子。
本以为会一个不剩,没想到还有两个犟种固执地选择相信自己,归安梨有些哭笑不得。芳华却满不在乎,说命运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好,万一到时候实在受不了归安梨了,她还能原地变卦。
明天就是他们呆在调教所的最后一天了,为了进行最后的校对,在给每个人分发完奴宠资料后,又对他们进行了重新分配。如今他们只需要住在二楼的临时住所,而归安梨和米娜又被分到了同一间宿舍。
“阿梨姐,你会怪我吗?”米娜躺在床上,眼里是看不清的复杂。
“为什么?我们米娜一直以来都很棒,我疼你都还来不及。”归安梨闭了眼,话里满是惬意与轻松,这种难得的放松实在是太久违了。
“一直来,我都特别感谢阿梨姐姐在我身边,仿佛只要你在,我就能变得非常勇敢无所畏惧。”米娜顿了顿,继续道,“之前都是阿梨姐姐和我说自己的故事,今天晚上,我也想把自己的故事讲给阿梨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