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定在柔软的地毯上,无意识地用指尖蹭了蹭颈间最显眼的一处红洇,叹气,“哥哥,我又不是要去参加舞会的灰姑娘。”
贺明霁始终等在一旁,闻言道:“那就是女王陛下?”
景澄配合地摁住了心口,伸出手臂:“Let it go, let it go……”
贺明霁目光扫过镜中那片惹眼的痕迹,没再说话,只是转身,修长的手指越过一排排衣物,精准地取下一件熨帖平整的淡蓝色衬衫。
他走到景澄身后,把她即将施法的手抓了回来,而后动作自然地展开衬衫,轻轻绕过她的头顶。
“穿我这件?” 贺明霁的声音像拂过琴弦的微风,没什么起伏,却异常清晰。
衬衫覆盖上来,宽大的袖口垂到景澄的指尖,微凉的布料浸染上了他常用的木质香,瞬间将景澄包裹。
贺明霁将衬衫的纽扣一颗颗系上,从下摆一直到领口下方第二颗,恰到好处地将他弄出的引人遐思的私心严严实实遮盖住。
袖口卷了几折,才露出景澄纤长的手腕,贺明霁凝神看了几秒景澄空荡荡的手腕,又抬头看去,宝石耳链摇曳闪烁。
他往后退几步,将沉静的目光落在景澄的倒影上,眼底的神色渐渐变得无比温柔,如同端详一件稀世的珍宝。
事实上他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这样呢?”贺明霁再度问镜子里的人。
衬衫和长裙颜色很搭,虽然是男款,穿在景澄身上竟然也非常合适。
景澄扯了扯略松垮的衣领,狡黠地笑:“凑合吧。”又道,“哥哥,你要在这休息多久?”
“医生建议是一周。怎么了,还会再来看我?”
“实验到了出成果的时候,或许我最近会忙一点儿。”景澄摸着衬衫的领口,感受到了熟悉的触感,“我只能尽量哦。”
“嗯,心意哥哥领了。”贺明霁表示理解,云淡风轻地弯了弯唇角,“一个人在这没有关系,反正回了家,家里也还是没有我的妹妹。”
镜子里,年轻男人眉眼低淡,浓密的长睫投射出寂寞的影子。
景澄终于受不了了,她咬咬牙,昏君就昏君吧,一报还一报了。
她转身,伸手按住贺明霁的后脑勺,抬头,用力地亲了下他的眼睛。
“早上的。”景澄不满地抱怨,“哥哥,你是病号,所以,算我让你一次好了。”
贺明霁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
他弯腰,把景澄打横抱起,从衣帽间吻到客厅,最后压着她跌进沙发里。
小小的哼声中,贺明霁半支起胳膊,微微离开她的身体,仍是笼罩住她的姿态。
他在她柔软的唇上又啄了一下。
“真的?不来也没关系。但如果你……你真的愿意,别让我等太久。”贺明霁一直平静无波的声音泛起颤栗的涟漪。
知道她会哄人,甜言蜜语有时候裹着真心,有时候藏了假意,可翻来覆去都让贺明霁甘之如饴。
贺明霁深吸一口气,没再继续了,低着头,表情是前所未有地认真。
景澄有些别扭地扭开脸,转而义正言辞地下令:“那你得好好的休息。”
“知道。”贺明霁回答得很快,然后像小时候一样,他抬手,并三指,认真地补充,“哥哥发誓。”
“幼稚鬼!”
景澄拿手腕捂着脸,笑得乐不可支, “我听到啦!”
目送法拉利驶离医院,贺明霁重新回到客厅。
上午的阳光温和地落满了整座房间,他的注意力转到平板的文件上。
——接通电话时,陈嘉言对他的声音并不感到意外。
的确,没有谁会对哥哥替妹妹接一通电话而意外。
那时,耳畔充斥着陈嘉言沉稳的话语,贺明霁看着蒙进被子、呼吸沉沉的景澄,恶劣的心念来回翻覆。
想在晨光里将她弄醒,想听她再发出倦懒甜腻的声音,想让陈嘉言识趣点,就此有多远滚多远。
直到指尖触到景澄颈下的红痕时,贺明霁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可笑。
几次挑衅他的陈嘉言又算什么东西。
如果占有欲通过伤害景澄尊严来显露,如果胜负心要用这种方式得到彰显,那他总有一天会变成景澄心里最不堪的人。
贺明霁的确欲念重重恨不能扑生阿鼻,但因为是景澄,所以他不忍。
因此,陈嘉言玩笑似的说“今天给她带的咖啡和面包看来要自己解决”的时候,贺明霁只敷衍地应了声。
他抬手把被子掖到景澄脸下,好让她能更好的呼吸。
陈嘉言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景澄。
他要剜去心底的症结,自该把刀尖落向他人。
巧合的是,贺氏有在宜泽的生意需他帮忙处理,而陈家刚好处于这份生意的生态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