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殡仪馆的玻璃穹顶上,发出连绵不绝的闷响。陈安澜跪在水晶棺前,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死死抓着棺沿的雕花。宋岁昭安静地躺在纯白缎面之上,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脖颈缠着的白纱下隐约露出青紫的痕迹——那是三日前争执时,他失控掐出的印记。
"宋先生,该送......"工作人员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陈安澜猛然回头,猩红的眼底布满血丝,像是一头困兽:"滚出去!"沙哑的嘶吼在墙壁间回荡,他又转头看向棺中安静的人,颤抖着伸手抚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记忆突然回到十年前那个潮湿的夏天。继父带着沉默寡言的宋岁昭出现在家门口时,陈安澜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母亲的遗照发呆。十四岁的宋岁昭躲在大人身后,眼神怯生生的,像是受惊的小鹿。"这是你弟弟。"继父说。而当晚,陈安澜就把这个新弟弟堵在浴室里,恶狠狠地说:"别想抢走我爸的爱。"
可后来,在学校被霸凌时,是这个哑巴弟弟突然冲出来,用身体护住他;在父亲公司濒临破产,他焦虑到彻夜难眠时,是宋岁昭默默煮好安神茶放在他床头;在他醉酒后失控,把人抵在墙上肆意发泄时,对方也只是咬着嘴唇,默默承受,从不反抗。
"昭昭......"陈安澜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我错了,你醒过来好不好?我再也不逼你了......"他想起昨夜收到的那封匿名信,泛黄的信纸上只有一行字:来生别再遇见。那时他还以为是恶作剧,此刻却觉得字字诛心。
火化炉启动的轰鸣声响起时,陈安澜突然扑向棺木,被几个工作人员合力拉住。他挣扎着,嘶吼着,白衬衫被扯破,露出胸口狰狞的咬痕——那是上周宋岁昭激烈反抗时留下的。火焰吞噬棺木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被一并燃尽了。
三个月后,陈安澜把自己关在宋岁昭的房间里。衣柜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皂角香,抽屉深处藏着一个铁盒,里面装着他送的所有礼物:珍珠耳钉、情侣钥匙扣,还有一张泛黄的电影票根——那是他们唯一一次"约会",宋岁昭被锁在副驾驶座上,手腕还留着被手铐勒出的红痕。
手机突然震动,是私人侦探发来的邮件。陈安澜颤抖着点开,瞳孔骤然收缩。照片里,宋岁昭戴着宽檐帽走在异国街头,手腕上还戴着那串他送的檀木手串。男人回头的刹那,耳后的朱砂痣清晰可见。"骗子......"他声音空洞地呢喃,手机砸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半年过去,陈安澜开始酗酒。深夜的别墅里,酒瓶摔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公司的事务他一概不管,任由股价暴跌。直到某天,父亲的老友上门,看着他狼狈的样子,重重叹了口气:"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是你妈妈想看到的吗?"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醒了浑浑噩噩的陈安澜。他开始强迫自己去公司,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参加各种应酬。只是在夜深人静时,还是会不自觉地走到宋岁昭的房间门口,手悬在门把上许久,最终又无力地垂下。
三年后,陈安澜在商业酒会上遇见了林晚。对方是合作公司的公关总监,长相温柔,性格开朗。她总能在合适的时候递上解酒药,在他疲惫时说些恰到好处的笑话。有人说他们很般配,陈安澜只是笑笑,没有否认。这是爸妈让他联姻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