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原计划航行。”她的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风里,“至于横滨的事……与我无关。”
——谎言。
舱门关闭的瞬间,弗吉尼亚走到桌前,上面摊开的地图标着一条鲜红的备用线,不是寻常的行船航线,而是——利用异能悄无声息避开所有人的探知跨海的最短路径。
“两周?”她低声自语,“五天足够我杀个来回了。”
窗外,海浪拍打着船身,像一声声急促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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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吉尼亚叛逃了。
这个消息对于黑手党上认识她的人而言说是重磅炸弹也不为过。
中也的反应最为激烈:“不可能!”
"她不可能叛逃!"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暴风雨前的闷雷,"那个连任务报告格式都要管的女人,会为了一点通缉压力就扔下所有工作跑路?"
太宰靠坐在她的位置上,双手越过扶手垂落,若有所思的样子,直到中也抓着他的领子像是要质问又像是要找到认同。
“嗯,是假的哦。”太宰任由他揪着自己的领带,“如果我说是放逐会不会让你觉得好受一点?”
“森先生不是那种人!”中也毫不犹豫道。
太宰叹了口气。
“好啦好啦,先放开我,这样很难看欸。”他拍了拍少年青筋暴起的手,神色淡淡,“首领没有让我们去抓捕,只是对外放出了通缉令跟告示,接手弗吉尼亚位置的人马上就就位了,显然不是因为她的叛逃而应急处理,而是放出去的障眼法。你也看到了,那个影像被异能特务科甚至国际上的人看到了,弗吉尼亚现在是众矢之的……没错,一切都是为了保全组织。”
他的眼里闪过什么,又归于平静。
中也放开太宰,皱着眉后退两步,他想联络她、想质问她,但他也清楚现在并不是好的时机。
太宰顺势又倒了下去,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中也看着来气,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你说,她现在在哪?”
“谁知道呢,可能在西伯利亚挖土豆吧。”太宰看着天花板,嗤笑了一声,“去做你自己的事吧,动动你的蛞蝓脑子,她什么时候在算计上输过?”
中原中也本想给他一拳,最终还是闭了闭眼,压低帽子带着一身低气压离开。
而太宰脸上散漫的表情在他离去后褪去。
他可以猜得到森先生的想法,弗吉尼亚此时多半是假意叛逃,实际“调岗”,这种事知情人多了难免坏事,可以理解。问题在于,既然森先生不打算牺牲掉弗吉尼亚,说明有比“损失弗吉尼亚这样的全能干部换取异能特务科人情”更好的“最优解”。
那么这个牺牲品是什么呢?
弗吉尼亚根本不是因为通缉或者森先生会有所忌惮的人,她愿意配合森行事的理由又是什么?还是说这本就是她的计划,她在筹谋什么?
如果是有计划,照她的性子,本应该留下给他们的线索,可是他已经翻遍她可能藏匿暗示的地方却一无所获。
这种反常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而这份不安,在坂口安吾失踪,作为底层人员的织田作拿着“银之神谕”卷入与Mimic有关的事件时达到了顶峰。
为什么?
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让织田作处理这件事?是单纯的因为只有他擅长?太宰绝对不信,就说弗吉尼亚手下那批连他自杀的位置都能实时监控的情报组成员都在这方面绝对在这专业上不会输给织田作——虽然森先生对外表示情报组目前都有要务在身。
可有多少事能让二十多个人全部忙到无法抽身来调查安吾这个掌握了黑手党顶级机密人员的去向?
太宰冷静地帮织田作处理掉两名企图杀死织田作的来自Mimic的“幽灵”,一边告诉他“这边交给我们,安吾那边就拜托你了”,但实际上两个人的脑子此时都没有面上表现的那么平静。
织田作被友人可能是mimic间谍的事震撼,而太宰思索的更多:
如果没有弗吉尼亚的“叛逃”,太宰可以说服自己这件事没有森鸥外的手笔,只是安吾、mimic,也许还有三方势力之间的事。
可是眼下要解决弗吉尼亚的事,那么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已经扰乱横滨秩序的神秘组织Mimic恰好可以作为港口黑手党卖给异能特务科的人情筹码是不是有点凑巧得过分?
不论是否有人在背后操控,港口黑手党目前可以用来获得这枚筹码的棋子大概率是——
目前站在他面前的男人。
太宰不愿再想下去,深吸一口气,在离开前对织田作叮嘱:“后面的行动一定要不吝于最高的警戒哦,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务必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可如果是这样,他想不明白的是:
森先生不可能对弗吉尼亚跟织田作之间的联系不知情,有他和弗吉尼亚两个人在,森真的敢冒险动他吗?
因着这样的怀疑,太宰没有阻止织田作继续他的任务,也没有第一时间让他带着孩子们换个安全屋——这让他在后来,极其罕见的,尝到了后悔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