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的山洞里跳跃着一点火光,隐约传出两个声音。
“纪邀实在是诡计多端。”是个戴着面具的人,使臣一事,着了他的道。
“您之前的两手准备,是对的。”一个巫师打扮的人出声道,嗓子沙哑十分难听,后背上还插着十几片大的羽毛,举着一根长杖,稍动便叮当作响。
面具人咬牙切齿,那件事,纪邀一定不会想到的。
“我还有时间陪他玩。”
“其实您的代价已经够大了。”
他握拳,指甲嵌进了掌心,渗出细微的血流从指缝流淌:“只要能达到目的,我不惜一切。”
送走了使臣,大戚表面上恢复了平静。
秋闱已过,那些上年中了举但未在上届春闱中取得名次的举人们一片欢腾,天赐良机,不用再等三年了!
七皇子这一提议给了不少读书人希望,皇榜一出,不同凡响。
“今年好好考!”一位举人的老母亲慈爱地说。
“是呢,明年开春二月的春闱,眼下已是十月了,时间不多了。”
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路途遥远的学子,更是要现在便准备着进京赶考了。
“若此番能中,真想去见一见七殿下。”
“哦?”
“并非是我吹捧,咱们这位七殿下,据说潘安之貌,宋玉之姿,每逢出行必定掷果盈车,更重者,七殿下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怎么可能不想见呢!”
“兄台,你这么一说,我也甚是好奇啊。”
若说最为激动的,当属洪裘。
七殿下居然真将此事板上钉钉了,非他自负,以他的才学,定然能名列前茅。
“殿下。”
纪彦行手中捧着公文翻看,便见洪裘跨门而入。
“嗯。”
“臣来谢过殿下。”谢殿下给我机会。
“不必,我只做初一,能否见十五,还要看你自己。”实际上,他也对洪裘颇有信心。
“殿下说的是,臣定当竭力。”面对纪彦行,与面对纪邀不同,他威严,纪邀则更为可亲。
说起初一,这眼见着便要初一了。
“我不在时,你要多帮衬他。”
他?说得是纪公子吧。
“臣的本分。”
纪彦行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迟疑道:“洪裘,你学识渊博,我有一问。”
“殿下直言便是。”
纪彦行摩挲着手中的杯子,开口道:“若你想起一人,便满心雀跃,能与他说话,便十分欢喜,是为何故?”
洪裘稍作思虑:“敢问殿下说得‘你’,可是殿下自己?”
“是 。”纪彦行直接点头承认。
“恕臣直言,此番情状,想必是把那人放在心上,喜欢上了。”
“放在心上,喜欢上了?”纪彦行的表情难得有些怔松。
洪裘点头称是:“臣不曾喜欢哪家姑娘,但从前同村的那些哥哥,见到喜欢的姑娘大抵便是如此,与殿下所述,情状相同。”
可纪邀并不是姑娘啊。
“会不会有错。”
“应当不会。”两个没经验的人讨论得还挺欢实,但不得不佩服,洪裘算是歪打正着了。
所以,他把纪邀放在心上,他喜欢纪邀?!这个结论让纪彦行一动不动坐在那儿,眼珠儿都不转一下。
“殿下,您无事吧?”
“无妨,你下去吧。”纪彦行蹙眉,像是在思考什么。
这个答案他不曾想过,但似乎,不难接受,反而好像还有几分喜悦在,他要想想明白才是。
“是。”洪裘退了两步又停下:“殿下,公子让我给您带句话 。”
“什么。”
那日去扶阳府上,纪邀起得甚早,困不欲生——
正巧看见了洪裘。
“殿下。”
“早安早安。”总归是熟人,纪邀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
“殿下是去给扶小将军庆生?千万小心些。”扶小将军是个厉害的,纪邀不像是能打过。
“放心吧。”又一个哈欠:“就是不能睡真是太难受了,等纪彦行回来,让他好好养生,要不然容易青年脱发,跟他说‘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
纪彦行闻言轻笑出声,洪裘心道原来七殿下会笑啊,笑起来倒有纪邀的模样了。
他怎么不自己说?纪蕉蕉的想法总这么怪,怪……怪可爱的。
洪裘心里念叨着,殿下是有喜欢的人了呀。那人能被殿下喜欢,也是三生有幸了。
但他若知道纪彦行说得是纪邀,恐怕三生有幸的人要反过来了。
事实告诉我们,只要你生活在大戚,便永远不会无聊。
因为总有不同的麻烦找上你。
纪彦行的故人回来了。
嘉元皇贵妃的手帕交张玉宁,也是张大将军的妹妹年少时便嫁给了东成王,长年随他生活在边关,育有三子,郑初,郑苑和郑棋。据说这次回来省亲,正是带着三儿子郑棋。
本来没什么,偏生这个郑家老三,是和纪彦行指腹为婚过的。
郑棋和明月年岁差不多,当时东成王妃时隔两年听闻了好姐妹喜得麟儿,恰好赶上自己怀上了老三,反正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便说了老三日后定要嫁给七殿下,原本年头久了没人想起,这一回来可就不一样了,当年的传闻便又翻起浪花儿来。
东成王郑万钧和扶、张、庞三位将军不同,他听命于戚帝,但称不上对戚帝忠诚。
因此当年东成王进京,倾心于张玉宁,见玉宁对他有意,戚帝赶忙备下厚礼将张玉宁嫁了过去,于私东成王地位配得上将军府的小姐,于公,有了这层关系,如此东成王便也算得上是半个自己人,戚帝还多亏了嘉元贵妃的这位手帕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