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使者倒吸一口气。
“此乃器械部队,射程极远,威力极强。”
队伍中有投石车等攻城工具,十分庞大。
这!戚国将自己的武器置于人前?这岂不是相当于亮出了底牌?然而转念一想,无论是人力还是财力,他们的确没办法制造出比戚国更加强大先进的武器。由此也可见戚国的目的,正是让他们绝了不臣之心。
“此乃骑兵。”不用多做解释,自己一看便知。
所有马匹居然都踏着相同的步子和幅度?这,这也太玄幻了!
牲畜不同于人,训练难度极高,只有亲身参与的人才知其中艰辛。然骑兵便成为了一大杀器——戚国的战马都训练有素。传到百姓口中又是另一个样子:战马有灵,然听命于七皇子,七皇子神人也。
戚国向使臣们展示了步兵、重步兵、骑兵、重骑兵、车兵、弓箭兵、水兵、工程兵、辎重兵、运输兵等。然而这居然都不是最令他们感到大跌眼镜的。
“敢问庞将军,那运输兵后面的是?”
“前方正是我军队的炊事兵。”
啥啊?炊事兵?没听错吧!
傲木嘎似是在找场子:“那不就是个烧火做饭的?难登大雅。”
别说是使臣,就是在戚国百姓自己心里,那炊事兵也就是个烧火做饭的。
炊事兵方队步履整齐,若是不说,根本没有人会把炊事兵和他们联想在一起,因为身材弱小,洪裘便是个炊事兵出身。
“可汗此言差矣。”纪邀望着城楼下,他还记得这些炊事兵当初被挑选出来的表情是如何诚惶诚恐。纪邀当时对他们言道:“炊事兵如何,同为大戚将士,你若不看轻自己,那便无人能看轻你。”
“水桶可装多少水,不看长板看短板。短板够长,水才装得多。再者,我戚国,本就没有短板。”我的炊事兵也个个都是好样的。
傲木嘎算得上是又在纪邀这儿吃了个鳖。
阅兵直到过了午时才结束,按说都该饿得前心贴后背,但使臣们分明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们都是带着自己国家的任务来的,却看清了自己与戚国的差距。
其中傲木嘎脸色最为不好。
又是宫宴,但凡是参与了阅兵的使者,都有些食不下咽。
“七皇兄真是厉害,弟弟佩服。”八皇子看着像是真心实意地叹服一句。
“纪邀,你可真是瞒得严实。”纪远显然是又恨上了。
“是父皇的意思。”求求了纪彦行你在天……在华国保佑我你爹以后知道了别怪我刷锅给他啊。
“七弟真是雄韬伟略,我拍马不及。”大皇子倒是实心老意。
“大哥言重了,都是为了大戚。”
“老七,”对面纪迎举起酒壶:“敬你一杯。”
“谢谢五哥。”这应当是他唯一没见过的皇子,看气质,应当是纪迎。对面笑笑没说话,看样子猜对了。
这个纪迎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浑身上下写着我好困好无聊,俨然是一副与世无争只想睡觉的模样。
要是自己不是纪彦行,他也想就这样当个咸鱼,看起来真是非常舒服,不得不说,五皇子真是会投胎,当咸鱼也没人敢动他,不像纪彦行,小白菜一颗,惨得要命。
一回头就看见傲木嘎端着酒杯盯着他。
“七皇子真不愧是七皇子,伶牙俐齿啊。”
“可汗过奖了。”
傲木嘎像是一拳打在眼前这个美人的软棉花上,都不知道接什么话,实在是憋得够呛,我夸你呢?
纪邀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好容易挨到了宫宴结束,准备回家。
他今天太累了,十八年以来,最累的一天,不错眼珠儿地盯着一切。
“主子。”
“德保,你怪我吗,我瞒你这么久。”他迟疑道:“你应当知道纪彦行回来过?”
德保摇摇头,“冒昧问您一句,我主子他,可还好?”
“他很好。说不准过几日,他还会回来。”纪邀认真答,问道:“你不怪我?”
“这想必也不是您所愿的。主子好便够了,此处人多眼杂,请吧,主子。”他会护着纪邀,一如护着纪彦行。
无论是扶阳,德保,还是洪裘,都令他十分感动。
这些人对他的好与真诚,不是因为纪彦行,而只因为他纪邀。
宣政殿后殿。
“都办妥了?”
福寿弓身:“陛下放心,都办妥了。”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道:“陛下为何这样做,何不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你瞧老二那个样子,像是能等到顺其自然。”
今日福寿受了戚帝之命,散播了一些关于七皇子和军队之事。
也没有添油加醋,不过是将训练之时将士们所闻所感散播与百姓中与八方馆罢了。
戚帝有意为纪邀拉拢人心。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①,为君者,最重要的便是军心与民心。”戚帝拿出那只香囊抚摸着:“军心他已经有了,如今差得便是民心了。”
“陛下这般,七殿下会不会遭人妒忌惹来危险?”
“这是彦行必经的路。”他把香囊攥紧在手里:“不能承受这点风雨,之后如何承担一国之山崩海啸啊。”
福寿点头,这都是七皇子的命,谁知道是好是坏。想完了又坦然笑笑,他知道,陛下总是护着这个儿子的。
扶阳实在没明白为何自己多年的兄弟突然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看样子还能来回切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也太过于匪夷所思了,可他居然倾向于,纪邀说的全是真的。
同时他也不相信,他见不到纪彦行了。
扶阳喝下一杯桂花酿,想着假纪邀今日所作所为,的确不像是来暗害大戚的,但他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目的?比如想要取代纪彦行?但若是对那人出手,会不会对真的纪彦行不利?
他透过酒杯,仿佛看着什么人,心下都是挣扎和愁绪:“兄弟,你到底,在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