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轻哼一声,身形如鬼魅一般,将这些攻击一一避开。
修士常以那些开启灵智,入道修炼的生灵唤为妖兽,其实是不准确的。正确的唤称,应是为——精灵。
这鱼妖本是开启灵智的精灵,却作恶堕邪,沦为妖魔,已然触犯了她的底线。若是它只吞食了一两个,云清或许还会念在其修行不易,网开一面。然而如今,这鱼妖身上污浊的罪孽之气,溢恶冲天,云清不得不按照素灵心法赋予的准则,将其诛杀。
人类也好,其它生灵也罢,只要作恶堕邪,皆为妖魔,而不是那些修士自以为的,只有所谓的“妖兽”,方能称为妖怪。
当下,云清不再留手,驱使灵气化为巨网,包裹住鱼妖,将其化为血沫,回归河域。
云清除掉鱼妖之后,又在赵家庄中四处搜寻,来来回回地巡查了一圈。终于,在离赵家庄不远的一座小小山丘上,她找到了余下人的藏身之处。
云清朝着远方的山丘望去,只见滔滔洪水已然漫过半山腰。山顶之上,搭建着一座座灰色的帐篷,山崖旁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白发稀疏,头戴一顶黑色遮尘暖帽,身穿一件直缝宽衫,站在一处高地上,从远处看去,他显然正在与人交谈。看来这座山丘,便是云清此行所要寻找的地方了。
云清身形一晃,身法施展而出,迅速朝着那山丘掠去。她的速度之快,仿佛只是一道光影划过天际,转瞬之间便已来到山丘脚下。
却说一刻钟前,那山丘之上,一位精悍短小的老者站在山崖旁边,眼神之中满是忧郁。他眺望着远方奔腾不息的洪水,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左顾右盼,希望能看到成功归来的木船。然而,哪里有船的踪影?他眼前所见,不过是满天满地的浑浊洪水。
突然,随着洪水的翻涌,他隐隐约约地看见水面上漂浮着什么东西,正朝着山丘的方向流过来。他心中一喜,暗想莫非是赵立他们回来了?然而,当那漂流物随着水流越漂越近时,他看清了那不过是一块黑漆门板,也不知是哪家的,孤零零地被水冲了过来。老者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失望之色瞬间爬上了他的脸庞。
他脸上的皱纹因此刻的愁绪而显得愈发明显,额头也多了几道横纹。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老者侧过身去,扭过头来,见一名女子正缓缓朝他走来。他摇了摇头,沉声说道:“这外面风大,冷飕飕的。你身子不好,之前才从水中救出来,落了个风寒毛病,还带着孩子,还是赶快回洞里歇息吧。”
那女子身着一袭灰衣长裙,身高与老者相仿,面容憔悴,未施粉黛,素面朝天,眉宇间满是疲惫之色。听到老者的话,她加快了脚步,走到老者身前,侧过身来,深深行了一礼,缓缓说道:“夫君一日未归,妾身哪有心思歇息?他一日未归,我的忧愁焦虑便一日胜过一日。赵立兄弟临行前嘱托妾身,他行船时会去庄里帮我寻找夫君,妾身心里感激不尽。如今他去了许久,眼见着天色渐晚,却仍未见他回来,我此刻心里焦急万分。”
庄主叹了口气,说道:“你的心情我自然知道。若是此次赵立一行人驾船去往石塔的路上找寻到你夫君,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生死有命,未来之事,尚不得知。你还是注重当下,保养身子为重。昨日听说你那孩儿病了,啼哭不止,不知现在情形如何了?”
女子微微欠身,满脸感激地回道:“多谢村长惦念。回您的话,我那孩儿虽是啼哭不止,但好歹还能喝下半碗清粥,再喂了些母乳,便安然睡去了,此刻正躺在帐篷的被褥里睡觉呢。唉,我心里着急担心,生怕赵立兄弟他们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女子正欲继续说下去,老者却霍然朝她摆了摆手,扬起袖子,负在身后,说道:“休要再说下去。他们未曾回来,不要说如此丧气的话,平白扰了心绪,徒增担心。不如在心中虔诚默念祷告,祈望他们平安而归。”
“是。”女子听了,往后缓退了两步,便默默地站在一旁,不再言语。庄主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如何不知女子心意?既然她决意在此等候,劝解不过,便随她去吧。
两人望着远处,风呼啸而过,吹得衣袍抖动不止,眼睛也被吹得有些干涩。忽然,那女子惊叫一声,抬手用手指着一处,高声叫道:“咦,那是什么,您老快朝那边看看,像是有什么东西飞过来了。”
庄主先往另一边瞅着,没有注意到,待眼神顺着女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一道红芒正朝他们奔来。那红芒离得越近,便越加清晰。原来是一位身穿红装的女子。
云清在山丘下方朝山顶行来时,便见这两人正在谈话。如今终于到了山顶,云清减缓了速度。
云清踩在厚实平整的地面上,朝着满脸震骇的老者作礼道:“这位老伯,我奉命来此找寻赵家庄幸存之人,不知老伯您是……”
没等云清说完,眼前的老伯“哎呦”一声,心思细密的老者在听到“找寻赵家庄”之类的词语时,便已然明白眼前的这位神通广大的人,便是由主家派出救援自己的仙人了。
“还不快见过使者。”庄主侧过身来,见女子呆愣在原地目瞪口呆,面色焦急,担心女子的不敬会惹怒仙子,连忙提声叫喊着她。
庄主的叫喊声拉回了女子的心神,她连忙改换了神情仪态,恢复正常的脸色,微微侧过身,也行了一礼,有些颤抖地说道:“见过仙子,民妇一时失神,尚祈恕罪。”
云清将两人扶起身来,语气客套地说:“两位不必如此拘谨,你们这赵家庄是赵家的旁支,我从主家奉命来,在此逗留一些时日,有什么困难,尽可找我。”
庄主堆起笑容,恢复平和的神态,和睦地说:“仙子说的在理,两家不作一家之分,仙子能够来我赵家庄,说明主家仍然看重我等俗人。小老儿心里感怀,主家最终还是没有忘记我们。”
女子站在一旁,没有出声,只是脸上阴晴不定,紧抿嘴唇,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侧过脸来,低头对云清说道:“仙子安好,容妾身多嘴,想问一句,不知仙子在来时途中可否遇上了几只行船。若见着了,还请仙子定要告诉我们消息,妾身在此先谢过仙子。”说完,女子欲伏身跪下去。云清连忙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