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不疼了,顾明苒摇摇头,她想起卫玄身上有伤,又不愿卫玄走,头脑一热:“你要不要上来睡?”
话一出口便觉不妥,可不容她后悔,卫玄已抱起一床锦被上得榻来,身手如此灵活,一点都不像受了伤的人。
她背对着卫玄,拥紧了锦被。
再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卫玄高挺的鼻梁,精致的下颌。同衾共枕,她已在卫玄怀中。
卫玄呼吸均匀,睡得正沉,再凑近一些,她便能吻上卫玄的唇。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乱了她的心神。
她不想嫁卫玄,也不想嫁钟煜,只是为了完成想做的事,不得不屈就。昨夜她惊吓过度,失了分寸。她有些懊悔,不过既已走到这一步,不如就依阿姐所言,顺一回自己的心意,来日她走出清风小筑,只当是一场梦罢。可即便她喜欢卫玄,也不该与他如此亲昵。
她小心翼翼地移开卫玄放在她腰间的手。
“你在做什么?”
顾明苒被卫玄吓了一跳:“我……这时辰……该起身了……”
却被卫玄扣住了细腰,四目相对,一点热意从顾明苒耳根蔓延开来。
顾明苒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待要再挣,却见卫玄面露痛楚之色:“你再乱动,我的伤口又要裂开了。”
她将信将疑地瞪着他,他含笑回视,目光灼灼,她偏开眼不敢看他,只得依在他怀中。
“说说,昨晚梦见了什么吓成那样?”顾明苒态度的转变令卫玄颇为惊讶,他也曾做过一场梦,梦醒后苦心经营,只为弥补梦中的遗憾。
“世子这是在审我吗?”
“我可从不在榻上审人。”
“你……”顾明苒满面绯红,嗔道,“我梦到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娶了好几房妻妾不说,还帮着她们欺负我。不过好在后来也遭了报应,死得极惨。”
她心里是很在意他的,卫玄唇角微扬。
“再不放我起来,我可真恼了!”
卫玄笑着松了手,温软的娇躯从他怀里离开时有一瞬的惆怅。
小黄蜷成一团缩在卫玄脚边,卧在波斯绒毯上舔着爪子,不时摇一摇它那黄绒绒的尾巴。过得片刻,又踩着他的靴子去咬衣角,他俯身抱起这个不安分的小东西。
茜纱窗下,俊朗的青年身姿英挺,笑容温煦,一只毛绒绒的小奶狗在他的臂弯间耸动着肥肥的小身子,仿佛把人的整颗心都化开了。
顾明苒在一旁瞧得有趣,以往小黄如何摇尾乞怜、撒娇打滚,卫玄都懒得瞧它一眼,偏偏小黄极喜欢他,一见到他就迈着小短腿只往他脚边蹭,连自己都得靠后站。
她摸摸小黄的脑袋:“洛妃在会稽时常说,男子的山盟海誓是最做不得数的。世子就不许我些看得见、摸得着的?”
“只要你欢喜,这府上都是你的。”
顾明苒睁着清澈的杏眸问道:“此话当真?”
卫玄宠溺地笑道:“那柜子底下有个暗格,暗格里有匣子和账本,你去取来,可够诚意否?”
“自是要等清点之后,才知世子的诚意。”她朝卫玄俏皮地眨了眨眼,起身去柜子里翻找。
陆衡在屏风外轻咳一声,卫玄缓步踏出。
“府中上下都查了,并无疑点。”
卫玄淡淡应了声,把小黄交给陆衡。
小黄嫌陆衡抱得不舒服,气哼哼地叫了两声,当胸就是一爪,陆衡将小黄按了回去,“小东西,老实点。”小黄反抗无用,只得无奈地垂下小短尾,将就着窝在陆衡怀里。
卫玄接过白尧光的药,越喝眉头皱得越紧:“你这开的什么药,苦成这样?”
白尧光愉快地接过空碗,道:“良药苦口,我这开得自然是对症的良药喽!”瞧见顾明苒捧着一个大匣子出来,坐在一旁对着账本清点着一堆地契、房契和银票,铺了满满一长几,他顿时眼冒绿光:“我们都知道卫大世子家底不薄,不必这么招摇吧?还是世子看在我妙手回春,要好好酬谢我一番?”
卫玄在长几的一侧坐下,笑道:“这事你得和苒苒商量,如今这些都是苒苒的了。”
白尧光一脸惊诧地地看看卫玄,又看看顾明苒。
顾明苒与卫玄相视而笑。
“你倒是不客气,照单全收。”他不死心地问道,“这宅子如今也是你的了?”
“是啊。世子说了,只要我肯留在他身边,这些便都是我的。财为养命之源,若是有一日世子与我的情分尽了,他回他的宣王府,我也能有宅院安身,有银子度日,这才不算亏待我。”
白尧光无话可说,愣了半晌,道:“你们……极好!极好!”
他听陆衡说,除夕宫宴上,皇后有意为世子与辅国大将军司马宏嫡长女赐婚,却被卫玄婉拒。现下府里有如此盛宠的女子,但凡疼惜女儿的人家都不舍得把人送进宣王府罢。昨夜卫玄一番清查,府里人人不敢多言,是以白尧光尚不知晓卫玄有意要娶顾明苒为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