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心道:“是臣女冒失。如殿下所料,这块玉佩,确是少师大人交给臣女的。”
一瞬间,夏侯曜都觉得李云心是在撒谎。
宇文渊十分宝贝这块玉佩,从不轻易视人,可李云心却说宇文渊将它拿给她看,还对她那样说……而除了定亲一事,宇文渊又为何这样做。
“殿下不信?”
与李云心对视上,夏侯曜心中极为惊讶。这姑娘,仿佛有种神奇的能力,可以轻而易举地洞穿他人的心思。
妖魔鬼怪,无所遁形。
夏侯曜很少畏惧什么人,却觉得在她面前,极像在宇文渊面前,心中不免想念起聘羽来。
那位生于、自小也长在辽阔草原上的公主,内心澄明清澈,亦如草原般广阔,最适合像他这样的人接近。
可惜,聘羽是三哥的人,大约也是不会再原谅他了。
夏侯曜定了定神,柔声道:“怎么会?”
李云心看着他温柔的笑容,却皱起了眉头:“殿下,不管您信与不信,此物都只能是少师大人交给臣女的。如若不然,大人绝不会将自己的东西置于他人之手。殿下应当比臣女更明白,以大人的性子,如若要拱手让人,不如亲手毁掉。”
夏侯曜听着听着,心中忽然一阵刺痛:“李姑娘似乎很了解他。”
李云心平静道:“或许,是要比殿下您了解一些。”
夏侯曜道:“那李姑娘又何故说自己与少师大人不会结亲?我看不然,你二人倒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李云心进殿以来,一直都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夏侯曜,此刻也不知是怎么了,她的眼神突然变得运筹帷幄。
这让夏侯曜极不舒服,仿佛自己已是被她看透了的,透入骨血魂魄,直达连他自己都不愿触碰的最深处。
他不喜欢这姑娘,却并非因着什么人。太师府要同李家结亲的消息,也不是一日两日才传入宫中他的耳里,他只是不愿被人看透,也很少觉得,有人能看透他的内心所想。
他觉得,眼前这个只与自己有几面之缘的姑娘,却是真真正正地看透了他的,只需只言片语,甚至能比会骗自己的他还要了解自己。
二人有片刻都不曾说话,殿内十分安静。瑞丰进来上了两杯热茶与一碟糕点水果,李云心拿起一只鲜橙来:“殿下,少师大人在外遇袭,您觉得会是何人动的手?”
夏侯曜对她已有重重防备,自然不会说真话:“那可不好说。这些年来入朝为官,以他的为人,仇家总是不会少的。”
李云心平素是那副端正的神态,闻言,却浅浅地笑了起来:“殿下不必如此防备臣女。外面都在传少师大人如今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玉佩却是经人之手,才能顺利交到臣女手中。”
夏侯曜道:“何人?”
李云心道:“自是少师大人的人。”
夏侯曜似乎明白了什么:“……昨夜,你是特意为此事才进宫赴宴的。”
李云心点头:“若非这块玉佩,臣女也不愿进宫来。”
一时间,夏侯曜怔住了:“……?他是……”
李云心道:“只是不愿叫您担忧伤身罢了。”
夏侯曜沉默了片刻,才有些艰难地开口:“怎么,说的?他……”
李云心道:“无需一字。少师大人的嘱咐,都在这枚被快马加鞭送到臣女手中的玉佩上。”
夏侯曜道:“……你倒是同他心有灵犀。”
“殿下既已能安心,臣女也不枉此行。”李云心似是不愿多说,起身道:“殿下,日后还有再见时,臣女便先告退了。”
……人已是走了许久的,瑞丰却见自家主子还坐着,似是在发呆,便轻轻道:“殿下?”
“瑞丰,”夏侯曜盯着手中的玉佩,道:“你说他又何必,做这些……”
瑞丰方才一直在外头,自然听不懂,还未回话,夏侯曜又自言自语道:“我是不会被骗的……”
“……”
“绝不会。”
瑞丰担忧道:“殿下……”
“替我看着她。此女……不简单。”夏侯曜深吸一口气:“哼,与他倒是般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