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幽幽地转醒的时候,已然在屋子里头,身旁围了一圈的人。
见她转醒,太医上前将扎在她身上穴位的银针一一拔下。
那地砖是真烫啊。她原本装晕的,热气直扑反倒真的晕了。
“瞧你这孩子身子不适怎么不唤人说一声?本宫听见消息都吓着了。”床头,一个身着金黄色朝服的女人紧握着她的手,满脸担忧。
她艰难地起身就要给皇后行礼,皇后一把按住了她:“好了,你才刚转醒,不必拘礼。也怪我宫里的那些奴婢下人,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也不晓得叫郡主到殿中凉快凉快。”
皇后话音一落,屋子里的下人乌泱泱地都跪下请罪了。
她哪里不明白,这些下人不过是受皇后指使,如今又被推出来背锅罢了。问罪他们也无济于事。
“娘娘如此挂心臣女,臣女感激不尽。是臣女本就体弱,适才被江湖游医调理好了身子,得圣恩,承蒙天家挂念,故而想着到宫中觐见娘娘,聊表敬意和谢意。不曾想外头暑气过盛,支撑不住。娘娘不怪罪,已是臣女之幸,怎好牵连他人?”
她也不急着马上见真章。
瞧那太医脑门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想来压力也是不小。皇帝前脚刚晋封她和父亲,后脚她因等候皇后通传时间过久,出了事,这皇后能不急吗?
毕竟这宫里又没有什么密不透风的墙,她晕倒在宫人络绎不绝的宫道上,难保妃嫔中与皇后不和者,会不会借此吹枕边风,亦或是借题发挥呢。
皇后也没真的想治罪自己宫里的人,她给面子就顺势下了:“郡主宅心仁厚,但既然无心之失,造成了郡主身体欠安,该罚还是得罚,宫中的规矩不可废。每人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她眯了眯眼,零九九已然充当起了计算器。长乐宫上上下下宫人不少,哪怕最低级的洒扫宫女,每月月俸也有3两,这一罚少说便是百两银子充公。皇后自己年俸就不少,还要搜刮宫人的银子做什么?
再说了,搜刮也就搜刮了,居然还要拿她当枪使。当真是不待见她。无冤无仇的到底为什么?
【宿主,有没有一种可能,严颂礼这个纨绔子弟 ,是皇后母家弟弟的孙儿呢?你与严颂礼曾有过矛盾,皇后不待见你也实属人之常情。】
【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那是我和他起的冲突吗?再者说了,照慕容裕的口述,“宋嫣”泼他酒都算便宜他了。皇后若真因此记恨上了,只能说明皇后本身是非观就并不明确。熊孩子的背后,往往有熊家长。】
“皇后治下严明,但臣女还是要斗胆替他们求情。臣女如今能安然无恙,是他们亡羊补牢的功劳,这何尝不是在戴罪立功呢?”
管你什么锅,她都不接。她都这么求情了,不罚,便是她的功劳,若还要罚,只能是皇后自己的个人意志了,仇恨也拉不到她头上。
皇后果然噎了一下,随后身边的掌事姑姑急忙给皇后递了一个台阶:“娘娘,既然郡主这么说了,娘娘母仪天下,恩威并施,不若便罚俸一月,小惩大诫即可,若有再犯,从重处理。 ”
寻思着她年纪尚小资历尚浅,皇后能手拿把掐,过于轻敌了。
但是皇后也很快反应过来,笑吟吟道:“那便如此办吧。你们还不都谢过郡主?”
“谢郡主。”
这段小插曲过后,其余下人们都退下了,她和皇后终于得以坐在大厅闲话家常。
“想着今日要来宫中觐见娘娘,空手而来岂不失礼?皇上和皇后娘娘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原是这东西怕也入不了眼。还望娘娘莫要嫌弃。”
说罢,绯月捧着一个盒子上前,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接了过去,递给皇后看。
“这是?”
随着盒子一开,凉意四散,一朵雪白的莲花卧坐于一大块冰之上,花瓣晶莹剔透,洁净无瑕。
“臣女自幼体弱,兄长挂念在心,北境毗邻雪山,此番大哥在北境偶然得了此物,乃百年难得一见的天山雪莲,说是滋养身子、美容养颜最好。”
她慢条斯理地介绍道,“其实此物在天山上若是细细搜寻,也总归还是有一些的。只是此物难就难在它产于雪山之巅,采摘不易不说,喜寒畏热,不易保存,运输困难。故而即使在山脚下的当地市集,也不常见。”
“嘉成郡主有心了。难为你还如此想着本宫。”皇后脸色松快了几分,“此等宝物,既是你兄长给你养身的,你好好留着便是了。”
“娘娘莫要推脱。臣女如今身子大好,岂可暴殄天物?”她摆摆手,谦逊道,“娘娘母仪天下,日夜操劳,甚是辛苦。臣女借花献佛,若能娘娘欢心,身子常安,那便是这东西最大的能耐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送礼的笑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