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晓不适地皱起眉。
“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
原本待在门边的青泽早已跑回温晓身侧,他愤愤不平瞧着几人,但也只敢借着床纱遮掩小声回怼。
温晓拦了拦他。
祈水谢家的低调全因人丁凋零,要不然也轮不到温晓顶替谢家,来参加请仙盛宴了。
温晓曾听母亲说过,外祖谢家曾出过一名修真者,后来高升中州,听说还是什么宗门长老。
那段日子谢家在东恒极为风光,可惜随着老祖闭关,谢家却再未出过天赋异禀的修真者了,就连踏入修炼的都少之又少,到如今更是一个都没了。
难道风合景或者玄天宗的人认识谢家老祖?
温晓放缓神色:“谢家不常来往中州,阁下对我们感到陌生也是正常。”
“谢公子误会了,只是我昨夜见你时觉得有些面熟,这才想着多问几句来历。”
风合景自顾自叹了口气:“说来惭愧,刚见到谢兄时我还吓了一跳,以为是我那些熟人跑来了南域。”
白巧儿倚在门边,轻蹙黛眉又瞥了风合景一眼。
她先前是不是听见什么奇怪的称谓?
原来如此。
温晓放松了些。
难怪这人一开始那般冷淡,后面又跟变了个人似得。
原来他还有跟自己相似的苦恼。
念头转到这儿,温晓心底又泛起怪异。他避开风合景过于专注的视线,不留痕迹扫过这间屋子。
摆设陌生,窗口朝南,这明显不是他的房间。
他怎么会到了别人厢房?
温晓的头又开始痛了。
难道是覆影鬼附身时折腾的?
还未等他想出一二,风合景紧接着说道:“对了,近日下九重灵气波动,覆影鬼类的妖魔层出不穷,谢兄这几日还是小心为上,切莫单独出行。”
他琢磨了会儿,弯起眸子笑:“不如我们护送你进城吧?此处离广安城不过两个多时辰车程,定能在天黑前赶到。”
温晓没怎么听清他说的话,只下意识拒绝:“不必了。”
然而那个人摆出一张同先前都不一样的笑颜。并未带起调侃的逗弄,只是洒脱且真挚,干净且不带疏离,同他外貌一样讨喜。
“谢兄不必推辞。昨夜本是我们失职,我与师姐他们都愧疚得很。”
风合景斟起一杯茶水走向温晓,轻笑着看他。
少年人黑衣黑发,腰上悬着一柄灵剑,声音也是朝气蓬勃。
温晓听着有那么一瞬间疑心自己对他是否过于关注,又在下一瞬间见着少年大方敬来的茶水,于冬末最后的冷风里听清了他含蜜的话语。
“先前拿剑刃吓唬你是我不是,谢兄行行好,就当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吧。”
温晓睫羽轻颤,他垂眸望着伸到眼前的茶水,那人的指尖距他极近,也就比剑尖抵在眉心时稍远一分。
茶水升腾温热水汽,乱了这一室的寒凉。
-
青泽站在冷风里。他看着一个又一个自称是玄什么宗的弟子钻进他家少爷的轿子里,又见随行的侍卫苦着脸清空另一驾存放杂物的马车,一堆人带着杂物窝进其余马车上,将空位让给面色比他们更为空洞的修真子弟。
青泽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他家少爷从三楼修真者那边回来后,神色就一直恍恍惚惚神游天外,除却提了一句让他们收拾行李即刻出发,剩下的都抿着唇什么问话也不应。
要不是看在后面那些修真者态度还算不错,青泽险些大哭着质问他们是否暗中欺负少爷。
一阵寒风袭来,青泽原地打了个喷嚏。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他抱着希翼,暗戳戳掀起马车上的帘子,深情款款望向他家少爷,试图让少爷看出他的柔弱。
很可惜,他家少爷的状态比他还要差劲。
青泽跟了温晓五年,他没有错过温晓藏在温文尔雅外貌下那略带局促的僵硬坐姿。
他看着坐在他平日位子上靠近温晓的风合景,还有坐在另一侧神色也有些迷惘的白巧儿,以及角落里安静的蒙纱女子,带着失望又放下帘子。
他家少爷根本没工夫搭理他。
绝望的青泽只能坐在前头架着马车,喷嚏声不断。
一帘内的温晓如坐针毡。
他这一生,罕有遇见这样的离奇事。
他握着混乱里不知谁沏的半杯热茶,还得打起精神应付白巧儿虚浮的客套词。
也不知这姑娘的长辈是怎么教的,明明自身还是个半大少女,场面话却一串接一串,说得比温晓接触过的商贾之人还要厉害。
风合景自从跟上马车后没再说话。
他坐下时佩剑不小心刮到茶桌,温晓按着茶桌,看不惯也给他扶了扶剑鞘,抬眼就见这人笑盈盈的,似把中间发生的龌龊忘了个一干二净,额间那点红在这略显昏暗的马车里,愈加艳丽,配上水亮亮的眼眸,让人移不开视线。
温晓猛地收回手。
真是造孽。
他怎么就被迷了眼,和这群人掺和到一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