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从高处散落一地,余昇瞟眼看去,就看到每一张的主角全都是他和方岐,两人在超市、在餐厅、在咖啡馆……余昇的脸笑着,眉间没有一丝阴霾。
余昇暗暗咬牙,而那人的脸上充满了得意。
“警察死后我就会马上报警,到时候……”八哥眼里带着胜利的骄傲,余昇知道他想用这件事来让自己背锅。
“亏你想的出来,”余昇突然笑起来打断他,“就这么个四面不透风的破水泥房,你还真当自己做的密不透风了?”
“少他妈废话。”八哥恶狠狠地堵回去。
“那是什么?和审讯室里一样的玻璃?我告诉你,审讯室我也进去过,这种玻璃确实挺隔音的。”
八哥微微皱眉不知所云:“闭嘴,跟别跟个疯子一样。”
“哈哈哈哈……不是疯子可进不了左台山,”余昇接着又笑起来,周围几个人看着他觉得这个人有些难以预测,“你现在把我绑在这里,然后拿对面那个跟我不想干的人来威胁我让我把章翼琴手里的资料交出来,然后还想着等那个警察死了之后再报复我?”
八哥微微皱眉。
“我都说了,他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章翼琴手里的材料你要想拿,你还想杀了他,还想要钱?”余昇带着嘲笑,“亏你想得出来。”
余昇笑得眼里含着泪花,那神情让周围的人看着他竟有些不寒而栗起来,毕竟“布谷”此人从出现到如今,一直都是一个让人胆寒的存在。
有人说,布谷无依无靠没有弱点,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来历。
正因为八哥知道自己所掌握的信息远远不够,所以他惧怕这种未知,畏惧眼前的这个人。
因为对于八哥来说,他们各自分工,但是布谷却深得“山上”的信任,而且八哥从来都只是一个办事的,无论是白昂、少年宫还是章翼琴他都一无所知。
八哥暗自咬牙,心道这个布谷果然难对付,就像是一条疯狗。
“我刚刚难道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凭你单打独斗,想要借这个警察一步登天,这种美梦还是不要做了。”说完后,余昇当着几人的面突然站起,八哥和几个手下一惊,这才看到他手上的绳子早就已经断在了地面上。
周围人立刻警觉。
余昇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径直朝八哥走过去,“别怕,我从来不伤同行。”
八哥看着他握了握手里的那把折叠刀。
“听我一句劝,现在让我过去,我至少还可以让方岐把东西交出来,”他压着声音,“如果你不想让我过去也行,章翼琴的东西只要在方岐这里断了线索,你想要找到下一个靶子可能不是一根指头的事了,”他瞟了瞟那根断指,“毕竟……章翼琴是你的任务,不是我的。”
那人看着余昇按开折叠刀弹出压到余昇的脖子:“你他妈又想耍什么花招。”
“这是给你做一个风险预估,”余昇毫无顾忌又近了近,刀尖直接在他的皮肤上擦出一个细小的口子,他的声音很小,“方岐是市公安局的中流砥柱,又是整个案子的实际调查人,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你觉得公安局那帮人会放过你?”
“不管你现在收了多少人的钱要方岐的人头,我也不会多嘴把消息传回左台山,我只希望我们相互合作,各自拿各自想要的,就算你和洪睿山……我也可以当作完全没有发生。”
那人暗自咬牙切齿,但确实有所动摇。
“现在所有证据和细节都暴露在外,他们只是还差最关键的、还没有解决的细节,只要解决了,链子就会串起来,”余昇的气息就像是一条毒蛇慢慢环绕着他,“而章、翼、琴,就是那个关键。”
余昇的声色飘起来:“杀了他,你觉得你还有可能找到章翼琴吗?”
八哥抬眼看着他,眼睛里的血丝盘绕在眼白里显得十分可怖。
这时候余昇的声音再次降低,像是防着周围的人只对八哥一个人说:“给你一个消息,之前我听左台山的人提起过,章翼琴很可能和暗礁有关。”
八哥的眼睛微微瞪圆。
怪不得……他们都要找章翼琴。
余昇退出来恢复正常音调:“你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她的利害,不管这个关键到底是什么,章翼琴绝对是一个可以让我们翻天覆地的存在,想活命,现在就让我过去。”
余昇盯着八哥的下颌线微微咬紧,然后开始乘胜追击:“你知道那天你在少年宫差点就杀掉的那个女人是谁吗?”
八哥愣了愣。
“她是市公安局的女副处,配合任务才穿的便装,”余昇笑了笑,“那天要不是我察觉的早赶紧离开,我可能早就被那女的给逮了,所以还是要谢谢你的那一枪。”
八哥微微皱了皱眉,说到这个份上,余昇在他的神情里看到了犹豫。
杀手从来都是利益互惠,因为他们需要为自己找寻多个求生的机会。
“她当时就看出来了你枪的子弹跟除夕那天晚上的是一个型号的子弹,后来我查了查,她之前在国外跟着枪支管理专家进修,境外好多案子都是她跟着一起解决的,你觉得你逃得过去?”
“这就是你不听安排的下场,到处都是眼睛,而你又到处留下了证据,现在只要这个警察一死,他就会成为所有事情的导火索,”余昇用两指推开面前的刀,“一个公安局的支队长在拿到某个证据后被人灭口,你觉得他们还会坐以待毙?”
“等市公安局又在拆迁区看到你的子弹,不过一天的时间就会找过来,别说是左台山,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只能吃牢饭等着枪毙,难到你真的觉得他们会为了你的‘忠心’保你出来?”
“至于我……方岐喜欢我,我可以从他那里知道任何我想知道的东西,只要你让我过去……”
啪当!八哥扔掉手里的刀狠狠地抓起余昇的领口:“最好不要跟老子耍花招!”
时机成熟了。
余昇一掌拍掉他的手:“我又不是傻子,你,一百万、章翼琴的资料带功回去;我,处理完方岐完成我最后的任务,各取所需。”
最后?八哥一听看着他想了想,半晌他朝一边招了招手,一个人就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机。
“先把一百万打进来。”八哥把手机递过去。
余昇笑了笑没有丝毫让步:“等你把方岐交到我的手里,一百万自然进账。”
八哥上下打量着他,最后才把手机放在一边,身边那两人架起余昇就要把他带过去。
“等等,我话还没有说完呢。”几人又停住,“去给我找一身干净的衣服和毛巾,就让我这样去见‘贵客’?”
密室一边,方岐紧紧咬着牙床,心情就像是吃到屎一样差。
“他妈的……”蒙着眼睛的不适感让他心情特别不爽,脚下一片湿漉漉的,到现在一切都是未知。
从他的脚浸水到现在,他的手指一直在手心点了差不多两千下。这两千多下里,方岐一直在理着晚上自己看到的所有细节。
每点一下他的心就跟着敲打着胸腔,身下的椅子被牢牢固定在地面上,方岐使了多大的力气都纹丝不动,双手更是先被胶带缠绕,接着外面就是粗粗的麻绳。
方岐嗅着房子里那股淡淡的水腥味,半个多小时,再怎么也应该过来了,就算不过来也应该会发生什么,不发生他抓我干什么?
他刚刚在密室里叫了好几声余昇的名字,结果周围除了自己的回声什么都是死寂一片。
难道……难道是因为余昇?
方岐急不可耐,又开始用身体晃动着椅子试图把椅子晃开,周围的水被溅起水花响得不行。
还好,不过来说明谁也没有出事,只要谁也没有出事就……
就在这时,面前一声干脆的开门声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