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周时彦就不见了踪影。
他完全没把府里的那人当回事,临走前也没留下一句话。
容从清睡眼惺忪的坐在铜镜前,安然正在忙着给她梳洗。
冷安然穿着一袭嫩粉色婢女服,专心得捣鼓着容从清的发丝。
只见她挽起头发时手脚僵硬,怎么也不能将发丝固定下来,更别提插上簪子带起发饰了。
又过了一炷香,她总算投降了。
冷安然生硬得开口道:“这头发我不会梳。”
她从小就跟着父亲舞刀弄枪,长大后跟着养父养母四处奔波,要说打架干粗活骗人,她敢说没有不会的。
女孩子家的梳洗装扮,确实她的盲区。
容从清看着安然局促慌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你让柳翠进来弄吧。”
昨日的那两个小丫鬟正守在门外,脸上胖嘟嘟的,一副稚嫩的模样。
一个叫柳翠,一个叫柳因。
柳翠听到她的名字,忐忑得上前道:“姨娘,这...我不能做..”
容从清笑道:“哦?怎么是我使唤不动吗?”
柳翠、柳因二人跪在地上:“容姨娘,我们是三等丫鬟,只能做些洒扫、洗衣、做饭的粗活,替主子梳洗侍奉是一等丫鬟的活儿,若是被发现我们越规做了活计,是要被罚月例降级的。”
容从清忽然想起昨日蒋逢春的话,她回头看着还在与发饰做对抗的冷安然。
“那昨日将蒋逢春曾说,让我的陪嫁丫鬟去守夜刷恭桶,这是几等丫鬟呀?”
柳翠回道:“四等丫鬟。”
倒是把宫里的规矩,学的紧紧的。
她不愿为难下人,干脆道:“罢了,我在家也是自己梳洗,等会你们能引路带我去向公主请安吗?”
“是,姨娘。”
第一次见婆母,她不敢梳洗的过于简单。
这周府里处处是规矩,她认真得装扮上了一番,挽上了妇人髻,才到去到宋婉的院子请安奉茶。
还没走进院子,只听见里面传来阵阵欢愉的笑声。
通传的下人刚进去,却见笑声忽然戛然而止,气氛不由的变得尴尬。
等了一炷香,那人才出来道:“容姨娘,夫人唤您进去。”
容从清第二次来到这里,还是十分紧张。她手心不由得出些汗渍,步态端庄得跟着下人走了进去。
她走到内堂,只见周夫人依旧在帷幔后。
左手旁坐着一位长得和周时彦极像的红衣女子,想来是他的长姐周玉婵。
那人的眼神似乎带着敌意,正上下端详着自己。
容从清见眼前的桌上放着两盏茶,仔细回忆着敬茶的规矩,端起来恭敬道:“妾身前来向母亲敬茶。”
周夫人无意刁难她,叫着身边的蒋嬷嬷将茶递上来,浅浅得抿了一口,便将茶盏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整个屋子里,除了容从清的动作说话发出声响,其他人都安静极了。
容从清继续拿起另一盏茶盅,对着周玉婵恭敬道:“妾身向姑姐敬茶。”
蒋逢春上前接过那盏茶,明明放在手上,又故意松手将茶盅摔在了地上。她故意慌张道:“容姨娘,怎么我还没接过来你就把茶盅松开了手了?”
周玉婵面露不悦,眉眼间满是不耐烦:“连敬茶规矩都不懂,真是市井里野惯了。”
“容姨娘这分明是故意摔碎茶盅,没将郡主放在眼!”
“逢春,给我教教她什么是规矩。”
蒋逢春露出得意的表情,连忙上前走了几步,举起巴掌对着她的脸要扇下去。
帘子后忽传来清润女声,宋婉撩开帘幕时眼底带着寒意,她踱步走了出来。
“玉婵,不得无礼。”
红衣女子猛地道:“母亲,分明是她故意摔碎了茶盅!这不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宋婉向来不喜欢惹事之人,她瞥了眼女儿身后的丫鬟,对着容从清道:“往后你不用来请安了,进出周府走着侧门,若是有事我会派人来通传。”
言外之意,就是让容从清本本分分的在府里做个透明人。
容从清本就不奢求她们的怜惜疼爱,如此一来,倒是给自己省了不少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