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的黎明总是来得迟缓,晨光在冰晶间折射出七彩光晕。梦渊倚在流亡者之家的橡木门框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精灵耳饰。贝林加尔熬制的药茶在陶壶里咕嘟作响,混着雪松木燃烧的气息,将屋内熏染得暖意融融。
"所以这位'白榆'..."精灵游侠突然出现在身侧,银发间还沾着昨夜战斗的冰碴,"是你一千二百年前的老相好?"
梦渊的龙尾扫过地板,惊醒了蜷在壁炉边的雪鸮。他望着杯中倒影——那个戴着岩磊面具的自己正与此刻的面容重叠:"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她最后说...要我找到重要的人。"
窗外传来冰晶碎裂的轻响。瓶抱着药草筐从地窖上来,玄色手套上凝着霜花。他瞥见梦渊手中的耳饰,突然将冰晶镜按在桌面。镜面映出的不是当下,而是某个被遗忘的黄昏:银发精灵跪在建木残骸前,将染血的耳饰埋入树根。
"你总爱留些麻烦的纪念品。"瓶的冷笑惊飞了窗台上的寒雀,"比如一个也许早就消失的人。"
江白的兽耳突然竖起。半兽人神明推开药柜,露出后面用萤火藤固定的残缺星图。翡翠色光点正在图上游移,最终停在标记着"白塔"的位置:"万象逃往这里。"
"乌灵。"梦星的黑袍掠过星图,袖中滑落半块青铜面具,"那孩子本名。"
屋内骤然寂静。梦渊的鳞微微发烫,记忆深处浮出画面:青铜祭坛上蜷缩着瘦小的身影,手腕脚踝全是被锁链磨出的血痕。那时的万象——不,乌灵正仰头望着戴岩磊面具的自己,眼里盛满希冀的光。
"一千二百年前的净鳞仪式..."梦星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你从火刑架上救下的孩子。"
药茶突然沸腾。贝林加尔用银匙搅动茶汤,匙柄镶嵌的龙晶石映出诡异画面:乌灵被锁在往生井底,无数青铜镜碎片正从他伤口钻入。精灵的翡翠瞳孔微微收缩:"难怪能操纵镜阵。"
"我要去白塔。"梦渊突然起身,龙爪在橡木桌上留下五道焦痕。
“…赔我的桌子”贝林加尔黑脸
肆月的红线缠住他手腕。人偶少女从房梁倒挂下来,指尖挑着片建木嫩叶:"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叶片突然燃烧,灰烬飘落在梦渊头顶,"厵的摇篮。"
贝林加尔突然摔碎茶匙。精灵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浮现裂痕:"你当年把白榆留在那里等死..."银弓指向星图上的白塔标记,"现在又要去送第二回?"
梦渊的竖瞳骤然收缩。破碎的记忆如利刃劈开意识海——千百年前的血月夜,自己确实头也不回地冲出白塔,而身后银发精灵的呼喊被青铜门隔绝。那枚耳饰,正是白榆最后塞进他掌心的信物。
"我去找答案。"龙族尊上扯断红线,逆鳞边缘渗出星砂,"关于乌灵、白榆...以及我究竟是谁。"
暴风雪在傍晚骤然而至。梦渊化龙离去的痕迹很快被新雪掩埋。贝林加尔站在屋檐下,银弓弦上凝结的冰晶映出远方白塔的轮廓。精灵突然想起昨夜替梦渊包扎时,对方后颈浮现的龙语咒印——那分明是灵魂契约的烙印。
"跟上去。"瓶的冰晶刃劈开风雪,"我们不能再弄丢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