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走得急顶住了,”崔洝辰慢慢揉着腿根说,“坐得久,劲又起来了,副将带药膏了么?”
其实大可以找胡太医拿,只是适才的场景实在不好提这一嘴。
王敏从袖袋里掏出来丢给他不放心的再叮嘱了几句,崔洝辰温顺的听完后赶紧脚底抹油先溜为上,他还得拐去找许指挥使一趟。
季陵吃完饭哆哆嗦嗦穿好衣裳,准备套甲时被进来撤碗盏的朱九告之说,假已经让指挥使批了。
本来还在想会死在练场还是死在档房的季陵终于大出一气,将甲一丢直挺挺的挪到案榻靠着。
朱久没瞧过他这样,担心的问:“怎么了?要不要寻个太医看看。”
季陵连忙摆手说:“那倒也不必,没什么大碍,许是昨日辣椒吃得,多饮点凉茶降降火就好。”
朱久拎着食盒出门还在一脸困惑的左思右想。
跟坐在一堆针上的季陵让一个饱嗝直接打站起来了,咬牙闭眼想了须臾,打算躺回去继续看铺子里的账本。
崔洝辰撩帘进门就看见斜靠在榻,身残志坚、尽职尽业的季掌房一面拿本子一面拨算盘的模样。
他当下有点内疚,放轻手脚朝着床榻走去。
隐在账本后面的脸听到动静,偏了下本子看了过去,一见着人,本就生了双杏眸的季陵当即瞪出铜铃眼,但是当面又骂不出口,四郎君的每个亲戚他都问候不起,骂他本人狼腰兽力?又显得自个多不堪一击样。
分清实力悬殊后,季陵认命的夹起算盘,艰难的挪动身子,面向内壁继续干活。
“还难受着呐?”崔洝辰坐在榻沿,温言软语的说,“都是我的不是,头一遭,实在欠缺......”
“你给我闭嘴!”季陵狠狠的打断他,虽然看不见脸,耳朵尖却是红的。
不让说就不说了吧,崔洝辰识相的闭上嘴,直接上手去扒人家的裤子。
季陵犹遭雷击,顾不上痛了,迅速调翻过来曲身戒备的问:“你要做什么?都多少回了,还嫌不够吗?别,别过来啊......”
崔洝辰将他挡在跟前的算盘轻柔地压下去说:“天热,伤口捂着不成,我带了膏药,过来,我给你上药。”
知道崔洝辰的用意后,季陵暗地送了口气,整张脸红得要透血,他摊开右掌说:“给我,自个可以上。”
虽然崔洝辰很希望能亲自动手,但也得顾及对方薄到快要滴血的脸皮,只好颇为遗憾的从袖袋中掏出膏药,探身过去搁到他的掌心上,末了,还是没忍住在抽手时抓了下他的手指。
哪儿哪儿都不对劲的季陵连爆起拼命的力气都没有,悻悻的攥回掌心碧绿的小瓶。
“能起身吗?午时了,混球今日没工夫上门,你可以安心用饭,”崔洝辰要去扶他,被一记眼刀杀回了手,叹气说,“有过改之无则加勉可好?过几日铺子要开张,先生还讲给题幅字画添个喜头,你喜欢什么样的?山水还是猛禽?”
崔洝辰在心里砍了自己一刀,这种狮子口他说张就张,为了讨人欢心,先生、老爹照卖不误,只要季陵点头,他得在他先生那边磨破嘴皮子。
且不说那是中书令的手迹,就仅仅程恩兆仨字就已经是万金难求,裱在墙上堪比财神上门啊,谁不说老子的铺子腰杆硬着呢。
“不见得有什么稀罕,”季陵撑着席面挪动,貌似不在意的说,“要不是铺面太大,墙面太空也不稀得什么画不画的。能......画猛禽?那随便来个猛虎下山凑合着看吧。”
崔洝辰一噎,清雅秀丽装潢配个猛虎下山,那画面不忍直视,他还不敢质疑,甚至违心的说:“你素来眼光独到,只要你能想得到的定然是好得不能再好,饭后我就去崴阁跟先生说一说。”
季陵‘嗯’了声,算是应了。
正午的席子被烘得烫手,平日都是朱九午膳后趁着他俩不在时拿烫帕擦拭几遍,季陵回来后就能睡个凉爽。
季陵下榻过程中留意的看了一遍,虽然没有什么痕迹,但还是怕人瞧出什么端倪,在朱九布膳时说:“既然我今日告假,屋子的洒扫就不劳烦朱兄了,待会儿我自个来。”
朱九想说要照顾他那身子骨,但又看了主君一眼,见崔洝辰首肯也就不再开口,上完吃食便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