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与他来说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幼年跌跌撞撞摸索出了“砍”和“吃”这两种行为,之后跟着大将军学会了“家人”,现在,从妘素葙身上学会了“温暖”和“情爱”。
良久,幽暗的双眼倒影着妘玕苍白的面孔,“你晓得吗?小丫头,我会是这世上最喜欢他,最不可能伤害他的人,什么时候若我惹他伤心了,你就去厨房。”他一指后厨位置。
“你就去厨房拿灶台上那把砍刀,将我头颅砍了,吊到城门口的歪脖子树上,我会化作那刀劳鬼,在大风暴雨中出现,发出阴阴呼啸声,永生永世做他背后的护法鬼将。”
她惶惑地低下头去,不知所措地绞着手中的帕子。
“与我以往见过的所有人相比,葙君纤弱得像边陲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绿芽儿,你要知道,在黄沙满地的地方长出这个来可不容易,我给它浇水,不让它照到烈日,但它逐渐萎靡,我甚至不是很清楚是哪些原因导致如此,后来知道它需要太阳,但太阳太烈会将它晒得枯黄。”戢修远絮絮叨叨,又回到了平日模样。
妘玕喉头滚动,良久未言语。
冬日,一杯热茶喝完了,空的瓷杯还徐徐冒热气,妘素葙往往会盯着这些轻飘飘的白烟看一会儿,然后再续上一杯茶。
“妘玕早晨去哪里了?今日你没来喊我,我差点就睡过了。”妘素葙饮了口茶,挑挑选选拿了一块稍小些的糖瓜,这糖粘牙,他只敢压在舌头上慢慢地吮。
妘玕背对着他,抿了抿唇,半晌才回,“奴早晨去巡库房了。”
妘素葙点点头,鼓着腮帮子含糊问:“如何?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一切无恙,侯府上下那么多人,主君不必每日操劳这些,交给下人就是。”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头一次操持这么大的事情,心中总是莫名慌乱,要是没办好丢了侯府的脸面,夫君在朝堂上肯定又要被议论。”
“武侯气量大,心胸宽广,定是不在意这些。”
“他是不在意,可我很是在意。”
妘玕首饰发钗的手一顿,从镜中看妘素葙的眼神很是复杂,迟疑一瞬,还是选择将今日所见所闻全全咽下,“今日主君想吃些什么呢?”
“嗯......夫君前几日做的芥菜馄饨就挺不错的,不过也想继续吃羊肉酥饼。”提到吃什么,妘素葙陷入了苦恼之中,他吃腻味了家中山珍海味,现在特别偏爱这类家常便饭。
“侯爷主君要一直这般恩恩爱爱。”
妘素葙有些惊讶地看她一眼,“怎么,往日里嘴笨的妘玕也学会了你弟弟那套了?”
“奴这是真心实意的,比妘珰还要真心实意。”
妘素葙面颊微红,捂着嘴笑,塞给她一把糖瓜,看小丫头咬碎糖瓜甜得粘牙的样子,又冒出春天似的笑。
腊月二十九,厨房开始忙活起来,烧制年夜饭所需的菜品和汤羹,厨司、厨娘、火夫在烟雾缭绕中忙活。
“宴席的菜色交给他们就是,夫君去厨房做什么?”妘素葙见戢修远穿着短打,提着菜篮子要往后厨去。
“去给你备些清淡的汤,按照宴席规格菜品多是大鱼大肉,你肠胃不好,我给你备着些解腻的,用砂锅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