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切,都是你们的计划?」沈昭的声音在震颤,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骨下方的烫伤。液氮雾气钻进领口,与记忆中母亲病房的消毒水味重叠——那时她总在深夜用冰凉的手指按在他烫伤处,指甲边缘的刺痛感原来不是错觉,是在偷偷刻下共生契的最后一道咒文。顾淮舟镜片后的瞳孔失去了往日的锐利,像片被揉皱的银箔,倒映着他此刻破碎的表情。
顾淮舟靠着祭坛缓缓坐下,鳞片表面泛起蛛网状裂纹,每道裂缝都渗出极细的银光,像极了母亲临终前心电图的尾波。「那年你偷戴母亲的香囊被香灰烫伤,」他的声音轻得像香灰落地,卷起的衣袖下,小臂布满狰狞的针孔,最新的针孔还渗着血珠,「看似意外,实则是她故意引导。香炉里的香灰混着我的鳞片粉,只有真实的伤口,才能让共生契扎根血脉。」沈昭这才注意到,那些针孔排列成并蒂莲的形状,正是母亲绣在香囊上的纹路。
沈昭蹲下身,膝盖抵着祭坛的青铜纹路,触感像极了顾淮舟鳞片的冷硬。当顾淮舟的鳞片剥落时,他看见皮肤下纵横交错的疤痕——左胸有道细长的刀伤,从锁骨延伸至心口,与他的烫伤形成完美的镜像。「为什么不告诉我?」沈昭的喉结滚动,指尖悬在那道伤疤上方,不敢触碰,「这些年你独自背负秘密,到底承受了多少……」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想起十五岁那年顾淮舟发着高烧替他翻译《饲蛊残卷》,袖口始终紧掩的,正是这些触目惊心的伤。
「因为知道的越少,你越安全。」顾淮舟抬手,指尖掠过沈昭湿润的眼角,鳞片的冷意混着体温的余热,「母亲临终前在我手心写了个『等』字,她说你的逆纹会在疼痛中觉醒。而我要做的,就是在这之前……」他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滴在沈昭手背上,带着与鳞片相同的银光,「在这之前,守住所有秘密——包括她用自己的子宫培育共生契的事。」
沈昭的瞳孔骤缩,记忆突然被撕开一道口子:七岁那年偷听到父母争吵,母亲哭着说「昭儿的胎盘里埋着淮舟的鳞片」,父亲摔碎香骨瓶的巨响,原来都是为了共生契的存续。他抓住顾淮舟的手,将对方掌心贴在自己心口,逆纹在皮肤下如活物般游走,顺着血脉涌进顾淮舟的鳞片:「现在不用守了。」他望着对方震惊的眼神,想起十二岁替顾淮舟挡刀时,少年在他耳边说「别怕,我在」,「我们一起完成母亲的遗愿——她用命换我们的共生,不是为了让你独自赴死。」
祭坛四周的青铜烛台突然炸裂,幽绿火焰化作万千飞蛾,翅膀上印着历代双生子的生卒年。沈昭掌心的翡翠蛇瞳碎片突然发烫,映出母亲临终前的画面:她躺在ICU,指甲深深掐进顾淮舟的掌心,在他手心里刻下「逆纹共生」四个字,而顾淮舟默默点头的模样,与此刻虚弱的笑容重叠。「她最后说,」顾淮舟的声音混着火焰噼啪声,「双生血契的终点,不是死亡,是让每个『昭』和『淮舟』,都能在时空裂缝里,握住彼此的手。」
沈昭的逆纹突然爆发出强光,与顾淮舟鳞片下的荧光连成一体。他看见时光井中升起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是顾淮舟独自承受痛苦的瞬间:十二岁被父亲鞭打时咬碎的银簪、十五岁替他吸毒后在浴室蜷缩的身影、拍卖场剥落鳞片时偷偷咽下的止痛药。「原来你碗底刻的『饲蛊人不得为人』,」沈昭的眼泪滴在顾淮舟手背,「是倒过来的『人为不得蛊饲』——你一直在用疼痛,写反初代的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