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楚熙抓住他的手臂,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男人却充耳不闻,任由她的双腿在水泥地上乱噔,砸出“哐哐”的声响。
“妈|的,真当老子好欺负,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没想到连你也背叛我,你|妈早跟别人跑了,你要跟着去卖吗?啊!”
她被大力扯到了洗手台前,剧烈的疼痛让她不得不站起身。
男人松开了她,但很快那只大手再度将她钳住,猛一发力,楚熙的后颈被死死禁锢着。
她剧烈挣扎反抗,得来的确是更大力的按压。
在她面前的是被灌满水的水池。
冰水强行灌入她的鼻腔,水底涌起一串泡沫。
水流顺着触感神经刺激着大脑,激起一阵酸意,楚熙不得不张开嘴,去寻觅一丝呼吸的可能,越来越多的冰水也趁机涌向肺部,呛得她一阵胸痛。
楚熙只觉得眼前一片发黑,连带着未来的道路也看不真切。
她想跑,她要跑。
可是她不知道去哪里,没有人会要她。
男人说她是赔|钱货,女人也是这么想的吧。
谁会要一个拖着孩子的再婚女人呢?
那她为什么要出生、为什么要被养大、谁又来考虑过她的以后。
她已经没有所谓的家了。
“嘭嘭—”门被人很大力地砸响。
后颈上的力道消失,楚熙无力地瘫坐在地,止不住地咳嗽着。
男人关掉了屋内所有的灯,警告她不要发出声音,而后觉着不保险,又把她反锁在洗手间,营造出没人在家的假象。
“大半夜的有病啊搞什么装修,这房你家盖的啊,你不睡别人还要睡好吧。”
门外的人见着里面的人没什么反应,留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
男人没管他,继续回房睡觉去了,全然没有顾及那扇锁住的门。
第二天清早,当他拖着宿醉的身体去放水时,才发现洗手间的窗户大开着,里面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明明空中繁星密布,街上却兀自出现了一个上半身近乎湿透的人。
她年龄不大,跑起来也十分费劲,但仍在尽力地奔跑着。
街上没有行走着的人,偶有车辆经过,这人都会将自己隐匿在灌木丛中。
楚熙喘着粗气,喉头处不断涌出腥气,鼻子微微一擤,都会让她难受许久。
若没有常亮着的昏黄路灯与她作伴,她也无法在黎明前的黑夜中寻找光明。
楚熙跑了许久,久到远处的天空泛起鱼肚白。
直到窜进山林,跑到一处空地,她才支撑不住倒了地。
睁眼时,林间的日光正穿过树梢直直地照在她的脸上,楚熙起身环视,才发现自己所找的这处平坦地,是别人修的一处坟头。
她原以为自己会惊恐万分,但是并没有。
既然已经见到了丑陋的人心,那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的呢?
楚熙跪了下来,直直地给眼前的坟堆磕了两个响头,离开时小声说了句谢谢。
这块山头楚熙不是很熟悉,她还要小心提防着,以防自己掉入村民为捕猎设下的陷阱。
恼人的“窃衣”还有“苍耳”沾在她的衣服上,这些带着毛刺的小草球怎么也拔不干净。
不过也还好,至少不是荆棘。楚熙这样安慰自己。
原在头顶的太阳慢慢往下移,即使现在处于午后最热的时段,山间的隐蔽还是不住地让她打着寒颤。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仿佛一直在林间打转,怎么也走不出去。
楚熙无力地靠在樟树边,一只野兔从枯叶丛中窜出来,沙沙的声响吸引了她的注意。
小兔跳到她的面前,而后又跳开,不住地往一个方向跳着。
见她没动,这小家伙竟然折返回来,再次跳到她的面前,而后重复着之前的轨迹。
楚熙心念一动,跟了上去。
山间的断壁、斜坡颇多,稍不留神就会落空,待她走到半程,才惊奇地发现自己一处都没有踩到。那野兔继续蹦跳着,到了低矮枯朽的树林处却突兀地匿去了痕迹。
这片土地上没有成堆的灌木,唯有几根杂草,想必有人经常会来往此处。
楚熙顺着这些露出的黄土堆,慢慢走着,眼前遮挡的叶片不再,脚下的路也从泥巴路变成了石子路。
没了树林的遮蔽,前方的道路也越来越明晰。
她顺着记忆向前狂奔,即使发软的脚底阻碍了她的脚步,也一刻也不敢停。
穿过稻田、橘园、菜园,她又回到了熟悉的红墙边,院子里正晒着稻谷,两个苍老的身影在里面忙碌着。
楚熙终于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谷堆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