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道理,你欠他的啊?”习涿浅笑着戏谑道。
“对啊,我欠他的太多了,多少年了,还是怎么也还不清。”李十三也笑了,看向习涿的眼神依然无比虔诚。
“那你可真惨。”习涿笑着评价。
“不,不惨的。”李十三说着,拘谨地又弯了弯嘴角,唇边勾起的弧度颤抖而犹疑,带着显而易见的生硬。
笑,对于他而言,已经不知何时变成了极其奢侈的事情。
“我们走吧。”李十三提议。
“好。”习涿老实回答。
李十三上前自然地揽过了习涿的肩膀,将习涿整个人都带进了自己怀里,习涿难得温顺了一次没有挣扎,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着向门口走去。
他没有带习涿走回二楼的电梯,而是沿着山洞深处向上延伸的楼梯,从二层小楼的外围走了出来。
所以,当他们出现在地面上的那一刻,习涿立即感觉到一片冰凉的水滴,飘落在了自己的鼻尖上。
抬头,不远的前方,苹果树浓密的枝杈已经被天地染成了白色。
夜幕下,洁白的冰晶一片接着一片洋洋洒落,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初雪。
“李十三,下雪了!”习涿兴奋地叫着。
“嗯,习习喜欢吗?”李十三问。
“喜欢!”
“......我也喜欢。”
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不过,此刻的两人谁都来不及去注意。
李十三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细致地披在了习涿身上,习涿小跑着,摇摇晃晃地去到了苹果树下。
雪还在持续不停地下着,将习涿从外面带回到二楼房间内的床上,着实费了李十三不少功夫。
“看什么看!”习涿闭着眼睛一头扎进了枕头里。
推搡中习涿衣领处的几颗扣子,一个接着一个全部散开了,平躺在床上时,胸前雪白的皮肤露了一大片。
李十三侧躺在床边,视线不住地从习涿的脸上移去玉石一般的锁骨,再到锁骨上环绕着的红色吊坠。
习涿里衣穿的是一件短袖,雪白的手臂轻推着李十三的胸口:“不给你看!”
李十三伸手轻按着在自己怀中乱滚乱动的习涿,无奈地舔了一下嘴唇,他控制不住地往习涿的胸口深处又看了一眼,接着,只好苦笑地又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初冬的雪夜里,不会有比李十三胸膛更暖和的地方了,习涿刚推完人,还没过多大一会儿,又循着暖意自己钻了回去。
一条滚烫有力的长臂将他整个上半身全部罩在了下面,困意立即如潮水般涌来,半梦半醒间习涿听到有人对他说:
“好好睡吧,习习。”
第二天一早,习涿是让一阵接着一阵的敲门声吵醒的。
那敲门的声音并不大,却是跟不停用棉花刮擦着耳膜一般让人心烦,这里不是李十三的地盘吗,那人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结果,习涿刚一睁眼看见的便是......
李十三的一只手臂被自己枕在身下,另一只,正被自己的两个手紧紧抓着抱在胸前,他此刻看不到李十三脸上的表情,只能用后背感受着一个滚烫的胸膛。
于是,当房门终于从里侧慢慢拉开的时候,老铁看到的就是刚从床上滚起来的,衣衫不整的两个人。
老铁显然是吃过见过的,眯着眼睛笑得像个假人,倒是躲在他后面的华客老师司殷,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习涿倒是一点也不在乎,倚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老铁和司殷两个人,老铁就算了,怎么司殷对上李十三也跟老鼠看见猫似的。
李十三的视线径直略过老铁,在司殷身上潦草地兜了一圈后,撂下一句“等着。”,然后“啪”地一声摔上了门。
待习涿跟着李十三再见到华客老师司殷的时候,是在他们从极现大厦带回来的那间房间里,司殷身后还跟了几个穿着往生帮扶中心工作服的人。
往生帮扶中心经常外出干活的人,会分别穿着白色与黑色两种区隔分明的工作服,像这一次过来的就都是穿着白色衣服的人。
他们的工作服极有特点,像是早起后将一整张床单直接披在了身上一样,宽大的袖袍,宽大的衣摆,从头到脚只露出半截脖子和两个纸扎一般的假手。
“开始吧。”李十三立在一侧,冷声吩咐了一句。
司殷听罢,连忙欠身应答着,招呼起了手下的人:“好好好,动手吧,小心着点。”
和司殷一样,几个身穿白衣的工作人员,他们头上也都戴着一个样式奇特的白色头盔,头盔包裹着整个脑部,向上延伸高高立起,犹如一顶专门用来凑身高的长帽。
头盔面部位置是一整块光滑的屏幕,上面会根据人的动向和反应,时刻变幻着红色的曲线或图形。
一如现在,每个人在动手分离人脑与机箱时,他们头盔上波动的曲线,就是对应人脑活跃状态的脑电波。
这还是习涿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往生帮扶中心的救援现场,他们将一个又一个鲜活的人脑从培养皿中取出,连接在从白袍袖摆处露出来的生物线路上,然后再转移到特定的暗箱内集中存放。
和上次魏羽飞“妈妈”与“姐姐”的事件一样,诸如此类超出科学伦理的医疗事件,都会由往生帮扶中心负责善后安抚。
司殷带着人毕恭毕敬地走出了废品收货站的区域后,才敢搭乘一架纯白色的飞行器从官方特定航线上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