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重回到14岁那年,约书亚绝对不对在那年那天爬上玛丽娜的房间,至少他当天就已经后悔。
他的妈妈是玛丽娜,是那个时候最著名的妓女。而他作为她的孩子,自然也是从小在妓院长大。玛丽娜很少有时间亲自带他,他更多时候是在众多姐姐阿姨们手中一人一口的喂大的。而在妓院长大的孩子,自然也没什么正确的三观。他是妓院中唯一一个小孩儿,所有在妓院工作的人都认识他。据说他出生后学会的第一个词不是妈妈,而是“fuck”。这是他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他也无法考据事实的真假,因为玛丽娜几乎很少参与他的童年。
他知道感情可以用金钱交换,也知道一个人的性命大多数时候都一文不值。玛丽娜派遣他去当门童迎接客人,有的人会对他彬彬有礼,对他说:“替我向你的母亲问好”;有的人鼻孔朝天,看到他会有轻蔑的不屑。但是无论他们在刚一开始的神态如何,当他们走进房间陷入情欲的时候,都是癫狂的、面部表情狰狞的。
也是因为这样,约书亚自小便对人体的□□免疫,在他尚未理解这些动作含义的时候他已经熟知许多种□□的方式。他从小就有偷窥的恶习,在门缝里窥探过很多种形式。但是他从未窥探过他妈妈。一是因为他在心中对她抱有尊敬,二是因为玛丽娜的房间质量太好,他看不到也听不到。尽管如此,不妨碍他讨厌那些嫖客。在他看来,这些人,这些背叛家庭来逛窑子的人、这些卖掉妻子卖掉女人以求得醉生梦死的人、这些背信弃义欠钱不还的人,和牲畜没有什么区别。这是某一次闲暇之余,玛丽娜牵着他的手,一边看账本一边问他话,他给的答案。
玛丽娜起初只是随口关心一下自己的孩子,问他怎么看待这个妓院。她对约书亚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并不过分在意,贬低也好夸赞也罢,这些都不值得她放在心上。然而约书亚确实让她小小惊讶了一番。她先是发出几声大笑,然后才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你说的没错,这群人确实都是这样的人。但是,”她指了指地上厚实且舒适的地毯,指了指床上昂贵的床单,“你知道吗,约书亚,如果没有这些人,你都过不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而且我的生活,就是被这么一群人供养起来的。上次你碰见的约翰逊叔叔,他也是这些人之一。他家中有两个比你还大的孩子,但是他不一样的是,他家中有钱,有很多钱。”
“尽管你是妓女的孩子,但是你的生活已经比外面普通人家的孩子好太多。他们没有常年温热的牛奶,也吃不到应季的水果,更没有纯羊绒的小外套给你穿。约书亚,你明白吗。人和牲畜,其实本来就是没有什么区别。”
说完她就把他赶了出去,让他自己随便玩儿去。约书亚听完之后思考了很久,最后跟玛丽娜说我明白了。玛丽娜那个时候正在梳妆打扮,等待着下一位提前预约好的客人的到来。她早已忘记先前和他的对话,只是随便敷衍着:“你明白就行。”这是母子二人少见的交流。
后来约书亚就去上学了。他是8岁上的小学,直接度的三年级。还是因为玛丽娜的某位嫖客是一位政界人士,看到这么大个小男孩儿之后问她他怎么没有去上学读书。读书?玛丽娜不清楚这点,她有美丽的外貌,有精打细算经营整个妓院的头脑,却没有一颗为自己儿子操劳的心。那位嫖客跟她说现在有义务教育,从小学到高中都得去上。
上完高中之后呢?玛丽娜问。考大学,读一个热门专业,出来能赚很多钱。
玛丽娜喜欢钱。她喜欢俗气却直接的东西,比如黄金,比如钻石,比如大把大把的钞票。于是她稍微央求了一下那位客人,在免除了罚金的同时还把约书亚送进了一所不错的学校。“约书亚。”玛丽娜一边给他整理着衣领,一边对他说,“你要好好学习,将来给妈妈赚很多钱知道吗?”约书亚点了点头,答应了。他问怎么样才算好好学习,玛丽娜思考了一会儿,说:“考第一名就算好好学习。”
于是约书亚就拼命学习,他想要拿到第一名,他想要玛丽娜的夸奖,他想要玛丽娜像他看到的那样,拍拍他的头,亲昵地对他说:“好孩子,你太棒了。”但是没有,玛丽娜留给他的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靓丽的背影,她的手臂挽着不同男人的手臂,但是她始终都那么耀眼,仿佛岁月不会给她带来任何伤害,她永远高高在上,触不可及。
但是这一切在13岁那年出现了变化。
那一年约书亚开始遗精。某一天的早上他看着裤子上的痕迹,明白这是自己步入青春期开始发育的标志。他已经淡忘掉前一天梦里的内容,只知道是一个美艳妖娆的女人,或许是他认识的妓女姐姐,又或许只是一个抽象的符号。拜从小长大的环境所赐,他并不觉得这件事情值得羞耻。他只是沉默地把裤子洗干净,然后穿戴整齐地走向教室。
这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就会有一个漫长的假期。他领着证书和第一名的全A成绩单往妓院的方向走去。他没有告诉玛丽娜这件事,他想当然地认为自己的早归对她来说会是一个惊喜。
很遗憾,并不是。
约书亚来到顶楼的房间。地面上铺设的地毯质量太好,以至于完全隔断了他的脚步声。他靠近了玛丽娜的门,正打算敲门进去,却发现门并没有被关上,而是半开着。女人和男人的喘息声从中流露出来,好巧不巧地传进了约书亚的耳朵。他明显踌躇了,在犹豫是否要再上前一步。
然而女人高昂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玛丽娜这样的声音:有些甜腻的、低沉的。平时玛丽娜和他说话的时候都是自然的腔调和音色,并且因为母子二人沟通不算太多,约书亚已经先一步留下了“冷”的印象。在他过往的记忆中,玛丽娜的声音大抵有些像春寒料峭时破冰的河水,全然不似当前这般宛如果实熟透的样子。他感到陌生,胆怯地想退后一步。却在此时听到了自己。
“你的孩子呢?”房间内那个男人一边喘息着一边问道。玛丽娜似乎有些不满,她的抱怨被激烈的动作撞碎:“提他干什么......”男人不满玛丽娜的敷衍,把她翻了个身,笑着说:“想讨好讨好他,让他在你跟前说我些好话。”玛丽娜抽了他一巴掌,由于姿势的问题巴掌打在了他的腹部,然后才断断续续地说:“少在他面前晃悠.......约书亚上学去了......”
当玛丽娜说出自己的名字时,约书亚明显地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名字还有这样的叫法,原来妈妈还可以如此柔情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儿时的恶习在此刻发作,他几乎是不可遏制地、小心翼翼地趴在门缝上窥视着房间内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