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生着一双丹凤眼,鼻子高挺,唇色红得似火。
秀气的眼睛搭配着棱角分明的脸型,彼此割裂的形容词却在这张脸上和谐地共存着。
身着朱红织金蟒纹袍,头戴螭吻吞日鎏金冠,好一派风流天成、雍容华贵,倒不愧为丞相府嫡子。
上一世,他就是这样莽撞地爬上太尉府的高墙,在众目睽睽之下叫她失了名节。
而她直到临死前才得知,这荒谬无礼的登徒子便是那名冠京城的纨绔,亦是丞相府视若珍宝的独子。
重活一世,她却好巧不巧又遇到了他,偏生与他的再次见面又是在高墙下、梨树旁。
这次,她倒是要看看这丞相嫡子究竟所为为何。
“什么贼大白天的就来偷东西?”匡轸玉吸收了上次的经验,率先给对方扣上了贼子的罪名。
“我不是贼,我来找人。”他语速很快,似乎是很急迫。
“什么人?”
“一个女人。”
匡轸玉的声音清澈冷冽,仿若雪水消融。
一身素袍,亭亭而立。眉如柳叶,肤如凝脂。但眼眸却深不见底,毫无光彩。
高墙上跨坐着的男子眼神扫过匡轸玉,垂眸片刻后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双眼紧盯在她的身上。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她有些不耐烦了。
而后却看见他从高高的墙上一跃而下,然后干脆利落地起身,一看就是爬惯了墙的登徒子。
“我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也不知道她芳龄几许相貌如何,但我醒来就在这堵墙的后面,你的气质又和她有些相似,或许,我要找的人是你?”
匡轸玉只觉荒谬非常。丞相嫡子如此顽劣,爬上深闺宅院还恬不知耻地胡乱攀扯理由。
见她半天没理会,他又自顾自地说道:“我叫曹莽,你若是我要找的人,就拜托你好好活着,别因为世俗偏见就想着自我了断,人生那么漫长,还有那么多事情值得体验,别为了一些虚头八脑的名节就浪费了生命!”
他讲得越来越激昂,偏将这种情绪也传染到了匡轸玉身上。
匡轸玉愣住了神,他说的这世上值得体验的事是什么呢?
她想不出来,女子的生活无非就是在出嫁前学习怎么孝顺父母,出嫁后学习如何相夫教子,她先前从未想过自己想干什么,什么事情能担得上“值得”二字?
说来也是奇怪,匡轸玉竟觉此刻眼前的少年虽然粗俗无礼,所言却不无几分道理。
他重活一世,需得先弄明白,何为值得。
“喂,你发什么愣呢!你若听不懂我的话,好歹也吱一声让我知道你不是我要找的人,我也好去别家看看!”
“全京城哪户人家能任由你如此进出!”匡轸玉没好气道。
“我曹莽就没有爬不上的墙!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些都没有找到她来的重要!”
匡轸玉总是听不懂他的话,就像这次。
不过......丞相府嫡子好像不是这个名字吧......
“曹莽?你不是丞相府的嫡子?”
“啥?丞相府?我这么牛?”对方也一头雾水。
“丞相府人丁单薄,只有一个儿子,我记得应该是叫曹悬刃。”可是面前这人的相貌、衣着都和前世别无二致,应该就是丞相府的嫡子才对,“或许,‘莽’是你的名?”
“啊......可能是的。”
可能?竟连自己的名和字都不清楚?匡轸玉觉得眼前这人奇怪得不符合常识,继续开口道:“名是很亲近的人叫的,我还是叫你曹悬刃比较好。”
“哎,你们这规矩还真多,自我介绍还要考虑说自己名还是字,累死了!”
你们这......到哪儿都是这规矩......
不过现在匡轸玉已经开始对他的奇怪行为逻辑有些免疫了,毕竟他说的话不太重要,更没必要研究。
“行了,快走吧,光天化日的就强闯民宅,你得感谢我没告发你。”
匡轸玉懒得跟他废话,未免再被发现,她拿着一旁婢女打扫卫生时放着的扫帚就连忙赶人。
只见那丞相府嫡子狼狈地收脚,连连退后,然后爬出了匡府。
——
曹莽是21世纪的富二代。一个星期前,他在拍卖会上买了一幅画。
画的名字叫《惊鸿照影谱》,据说是大靖年间的产物。
这幅画上画着很多人,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少,每个人边上都写了两句诗。
但最显眼的就是中间那个上吊的女人。面如枯槁,眼如枯木。
而女人的手腕上画着一朵带血的花,像是胎记,却莫名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旁边两句诗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