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檐下流光·药香缱绻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裴昭腕间投下细碎的金斑。沈清蘅跪在榻前换药,指尖刚触到他结痂的伤口,怀中突然被塞进温热的瓷瓶。"南疆的桂花蜜,兑着药喝不苦。"裴昭别过脸,面具下溢出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然,"本世子只是怕你手抖弄疼我。"
小寻蹲在桌角捣鼓药材,突然举着沾满药汁的手扑过来:"娘亲!我配出能让世子笑的药啦!"沈清蘅看着孩子掌心糊成一团的沙棘与花瓣,忍俊不禁。裴昭却郑重其事地接过,煞有介事地闻了闻:"嗯,药效猛烈,本世子的伤恐怕明日就好。"逗得小寻咯咯直笑,蹦跳着将"药"分给屋内每株绿植。
午后暴雨突至,裴昭倚着窗台看沈清蘅收晾晒的药材。她单薄的身影在雨幕中穿梭,银铃混着雨声叮咚作响。当她抱着受潮的医书冲进屋时,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锁骨处蜿蜒。裴昭喉结滚动,扯过披风要替她披上,却在触及她目光时僵在原地——那双眼睛里映着雷光,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入夜,小寻非要睡在裴昭榻边。孩子熟睡后,沈清蘅替他掖好被角,转身却撞进裴昭幽深的视线。"你画的胡杨,为什么总少片叶子?"他突然开口,指腹摩挲着墙上未完成的炭笔画。沈清蘅呼吸一滞,轻声道:"因为...在等找到它的人。"屋内骤然安静,唯有烛芯爆响的噼啪声。
某个无风的清晨,裴昭佯装熟睡。他听见沈清蘅蹑手蹑脚走近,带着沙棘清香的指尖拂过他额头,确认退烧后才松了口气。她转身时,他鬼使神差地拽住她衣角:"药...药凉了。"看着沈清蘅慌乱地重新温药,他望着她耳后若隐若现的朱砂痣,突然想起梦里总出现的那抹白衣倩影。
阿蛮留下的蛊虫在暗处窸窣作响,裴昭的噬心蛊纹偶尔灼痛。可每当沈清蘅将浸着胡杨泪的帕子敷在他心口,呢喃着"别怕",那些痛苦便如潮水退去。他开始期待每日换药的时刻,看她专注的眉眼,听她讲解药材时温柔的嗓音,甚至习惯了小寻没轻没重的拥抱。
当沈清蘅第三次发现裴昭偷偷藏起苦药时,终于板起脸:"世子若不肯喝,我便..."话未说完,药碗已被他抢过,仰头一饮而尽。他皱着眉没说话,别开脸,却在小寻拍手欢呼时,悄悄勾了勾唇角。窗外月光洒落,将两道身影的影子叠在一起,在地上绘出未完成的胡杨。
这段时间不知道阿蛮在忙什么,一直没见她出现过。
七日后,裴昭倚着雕花榻,看沈清蘅用捣碎的沙棘叶调配药膏。晨光穿过窗棂,在她发间镀上金边,小寻踮着脚往药碗里撒胡杨泪,碎叶不小心沾在鼻尖,模样煞是可爱。"这味药材若是少放半钱,毒性反而会加重。"她头也不抬地叮嘱,专注的神情让裴昭握茶盏的手微微收紧。
阿蛮离去那日,暴雨倾盆。她在门口恶狠狠地剜了沈清蘅一眼:"好好伺候世子,等我回来..."话音未落,小寻突然从廊下冲出来,将一团沙棘果砸在她裙摆上:"坏女人!不准欺负我娘亲!"裴昭下意识伸手将孩子护在身后,触到沈清蘅惊讶的目光时,又不自然地收回手。
此后每日卯时,沈清蘅都会带着药箱准时出现。裴昭发现她总爱将银铃系在药箱边角,走动时便会发出细碎声响,莫名让人心安。那日换药时,他故意调侃:"听闻游方医女收费高昂,本世子该拿什么抵债?"却见她耳尖泛红,低头继续研磨药材:"世子只需好好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