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林砚来到江府。
彼时江殊晔正在看张坊主写的陈词。
这几日,张坊主被折磨得够呛,饭不给吃,水也不给喝,觉也不让睡。
就扔给他一支笔一摞纸,让他写。
想写什么写什么,写几十张了,才写到江殊晔勉强满意,给了些吃的喝的,人已经安心睡过去了。
看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林大人那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直接过来了!
江殊晔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正在院中喝茶。
林砚进院子,二话不说拿起茶壶就往自己嘴里面灌水。
“如何?”江殊晔问他。
林砚摇头:“舅舅说前些年跟尤家闹了些不愉快,恐怕不行。”
江殊晔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沉思片刻又问:“可方便细说?”
林砚犹豫了一瞬说:“左不过就是生意上的竞争,加上吴家前两年有个女儿嫁给我堂舅,最后亲家变冤家了!这些事情藏得深,我也是这次问了才知道。吴州人只知道两家有旧交,甚少有人知道中间还隔着新怨,总之就是明面上过得去,暗地里不对付。”
江殊晔点:“辛苦你跑这一趟。”
林砚叹气:“那军粮怎么办?圣上最近也在发愁这件事情。原本还想着等你病好了派你去江南,他还不知道江南的粮仓已经空了。要不是狄云前几天找到我,我还以为安王倒了这事就完了!”
“完不了,这次牵涉多少官员,各部官员,没有几个撇的干净。”
“那就从下面往上提啊,涉案严重的重罚,轻的轻罚,很难吗?”
江殊晔点头:“是这个道理,难就难在如今事情都堆在一处,北狄那边也是蠢蠢欲动。”
沉思片刻,江殊晔说:“我待会儿拟个折子,会请圣上恩准太子殿下去江南筹办军粮一事,到时候需要你舅舅那边从中协助。”
“要怎么协助?”
“一切听太子殿下吩咐即可。”
林砚有些犹豫:“你确定这件事要交给太子殿下?这件事关系太大了,太子殿下?”
江殊晔摇头:“你们不要太小看他了!”
“如果他办不成怎么办?难道让整个北地的军队来陪葬吗?”林砚压抑着胸腔的怒气质问。
“所以,要赶快查清仓库里的粮食到底去了哪里?”江殊晔盯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林砚明白了他的意思。
很快,江殊晔的折子就出现在了文启帝的桌子上。
“让太子去江南筹集军粮?”文启帝拿着折子看了又看,确实是太傅的折子。
文启帝面前站着的是户部尚书郑友归,最应该负责税收的人。
这段时间因为安王和内阁的事情,朝廷上下没有不胆战心惊的,尤其是户部,平时跟内阁往来最多,江南那批军粮也是阁老派人扣下的。
“你怎么看?”文启帝把折子递给他。
郑友归接过折子查看,不看还好,看完人差点厥过去。
“噗通”直直跪下去。
“臣,臣,臣愿意辅佐太子殿下一同前往江南筹集军粮,查清军粮丢失一案。”
文启帝挑眉:“那就让锦衣卫林砚暗中协调,光天化日之下,那么多石粮食还能凭空消失?”
“臣,谢主隆恩。”
文启帝挥挥手让人下去,随后又宣了大理寺少卿和刑部尚书。
“这是归真的折子,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协理清查此次宫变,这几日做的不错,把你们两个这几日查到的事情送到归真那里。锦衣卫南镇抚司赵元晨会协助你们办案。”文启帝把江殊晔另一份折子递给他们。
两个月后
太子已经从江南返回,成功筹集到北地十五万大军今年过冬的粮食。丢失的军粮再难追回,已知的涉案人员被带回京城受审。
这一趟下江南太子殿下一改往日乖顺的模样,行事变得干脆又利落,通过挑起江南各商户的竞争意识,成功筹集齐了所需粮食,还顺带整顿了江南的行商环境。
拥有最大粮食仓库的尤青万原本没想参与其中,但是为了与吴临釜竞争,让了许多利,获得太子殿下认可,成为新晋皇商。
自此,朝堂上的众臣没有人再认为太子殿下还是个温顺乖巧、不成气候的孩子。
太子殿下拿到文契的时候不断感叹:“太傅大人说得对,招数不在新旧,好用就行!”
而京城这边,大理寺、刑部和锦衣卫将宫变所有的涉案官员一一查清。请示过文启帝之后,直接涉案官员诛九族,间接涉案人员降职的降职,发配的发配,抄家的抄家。
如今京城中上层官员已经所剩无几,刑部尚书看着空了一半的朝堂,心有余悸。
若不是因为上半年安王一派从中作梗让自己儿子失手打死吉安侯的小儿子,怕是自己也没有机会被江太傅选中作为圣上的心腹,成为抵制安王宫变的一环。
要不然,自己也难逃这次官员大清洗。
江殊晔倒是没时间感叹这些,他帮太子拟了一些可提拔的官员后,就又上书了另一份折子——关于整顿西北各州行商事宜。
文启帝看到这份折子的时候有些惊讶:“为何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江殊晔:“虽然明面上我大启与北狄不允许商业往来,但圣上仁慈,却并没有明令禁止北地行商与北狄交换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