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平见过各位大人。”
行完礼,梁文平便把狗刨出帽子一事,柴房窗户上小洞的玄机都说了一遍。
“王延进将死者约到柴房,为了不让死者身上喷溅的鲜血沾到身上,便将匕首藏在帽子里,握着帽子里的匕首刺了死者胸部,一刀毙命,这样鲜血便只溅到帽子里……”
“杀害死者之后,又用这根线和窗户上的小洞使门窗反锁,有意造成死者是畏罪自杀的假象,然后将带血的帽子埋在草丛里,回到柴房,从窗口小洞确定死者身亡,再伺机叫人……”
他说的细致,甚至把王延进在作案时的一举一动都娓娓道来,简直是在用话语对凶手凌迟。
王延进听完,却笑了,他指了指在一旁发呆的展昭,“我一直和他在一起,哪有时间去下毒杀人?”
展昭盯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公孙策冷声道:“展昭没有一直和你在一起。”
“那日案发之前,你曾经去了一次茅房。展昭虽然是陪你一起,但绝对有一段时间是看不到你的。”
“你利用这段时间,去厨房给饭菜酒水下毒绰绰有余。”
“至于杀人……我验出酒水有毒之后,展昭去抓那小厮,你虽然也冲出去,但是故意放慢一步,我后来已问过展昭,你并没有和他一起。”
“这段时间,你把死者约到柴房杀害,也是够的。”
王延进这才脸色变了。
但他仍不甘心,“说我下毒杀人,我为什么要下毒杀人?而且你说我约了那个下人进柴房,我为什么要约他?他又不认识我,我约他,他就过去了?”
公孙策啪地拍了一声惊堂木。
“你为什么下毒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至于你为什么杀人……”公孙策微微眯起眼,“就要从那天你裤脚上的草叶说起了。”
“死者身上裤脚处,粘有一样东西,苍耳,而且上菜之时,一瘸一拐,刚刚崴了脚。”
“而那天你裤脚处也有苍耳。”
“如果我的推断没错,是你去厨房下毒的时候被那小厮撞见了,他怕你杀人灭口,便要逃走,你紧接着追出去,直追到草叶茂盛的地方。那小厮跑到后来,崴了脚,被你追上。你没有杀他,只跟那小厮商量,让他帮你把有毒的饭菜端过去,你给他好处,再让他趁机离开王家,这样便神不知鬼不觉,皆大欢喜。”
“那小厮原本也对梁文平有憎恨之意,所以就应了。”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你只是想找个替死鬼。所以他上完菜,到了跟你约定好的柴房之后,没等到什么好处,只等到刺过去的一把匕首。”
“然后你将门窗反锁,造成死者下毒之后畏罪自杀的假象,以为这样便可以逃之夭夭,却不知,死者咽气之前,沾着血,画出了你当时的样子。”
“就是那一撇!”
“下人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也不会写字,他只能画出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就是你拿下帽子藏好匕首准备刺死他的时候,他看到的你额上的那个月牙。”
公孙策寒声道:“包拯的样子,不是谁都能扮的。”
“你假扮包拯,却不知你就在此处漏了马脚。”
一字一句,既有证人证物,又有前因后果。
公堂鸦雀无声。
“啪!”公孙策拍一声惊堂木,“王延进,你先是下毒,再是杀人,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延进一声不吭,似乎是承认了。
记录官在一旁刷刷下笔,频频抹汗,徐墨低声地咳着,老知县感慨连连,看着公孙策的目光敬服有加。
展昭这时才终于接受一个事实,他喃喃道:“原来包大哥是别人假扮的……”
公孙策听到他的话,心里一痛。
是的,包拯他,从未回来过……
他现在只有一个疑问,“王延进,你为何要假扮包拯?”
王延进看着他,突然诡笑了一下,“你猜。”
公孙策目光陡然深沉。
梁文平走到王延进面前,问:“你要毒死我,为什么?”
王延进收起脸上诡秘的笑容,转而冷冷道:“那丫头不识好歹,嫁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该死,你也该死。”
梁文平心里一震,“你说什么?”
他不敢相信似的,轻轻问道:“嫣儿是你逼死的?”
他猛地冲上前抓住王延进,一拳打了过去,咬牙坚定道:“她是被你逼死的!”
王延进被他一拳打倒在地。
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却是笑着的,“是我逼死的又怎么样?她该死,谁叫她偷了我的东西。我只是让她把那东西还给我,那个死丫头竟然服药自尽也不给我。”
他看着梁文平,目光里满是怨毒,“我知道她把那东西给你了。”
梁文平目眦欲裂,手里的拳头咯咯作响,他又要冲过去,这时老知县示意衙差把他拉住。梁文平挣不脱,只得吼声怒骂。
“你这个卑鄙小人,杀人犯,你害死嫣儿,你不得好死!”
老知县连忙吩咐衙役将王延进带下去。
王延进被带出去,走到大堂外,突然回过头,眼神极古怪的,郁郁道:“真可惜,本来以为能顶着包拯的脸,见一见皇帝的。”
他摇摇头,一脸惋惜的样子。
公孙策莫名心底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