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回到知州府,正碰见展昭带着傻大包在玩捉迷藏。傻大包找展昭很费劲,展昭武功高强,跳跃闪躲十分敏捷,往往在傻大包就要找到他的时候,一闪又不见了。而展昭找傻大包则痛快的很,傻大包刚找了个地方躲着,展昭一个腾起就飞到高处,往下一看,简直比鹰抓小鸡还容易。
公孙策找了个椅子,坐在一边。
他目光一会儿落在傻大包身上,一会儿又移向别处。
他想起有一次,他和包拯办一个案子,最后抓住凶手时,凶手流着泪祈求他们让他回家看一下已经病的奄奄一息的老父亲。
因为案情已经清楚,只差凶手归案,所以包拯先回了开封,公孙策和展昭就带着那人去了他家,那人的老父亲的确已经奄奄一息。本来是说看一眼就走,但那人硬是磕破了头,说还想再跟老父亲单独说两句话,让他们都在外等候。
他那时也有犹豫,怕凶手趁机逃跑,但最终还是心软了。
一个人,对他临终地老父亲忏悔流泪,外人有什么理由非要在一旁看着呢。
但没想到,那凶手是真的趁机逃跑了。
虽然几日之后又被抓了回来,但因为这件事,他和包拯吵了一架。
“法不容情。公孙策,你难道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不知道一个人跟他奄奄一息的父亲单独说两句话有什么错……”
包拯总比他冷静:“可他,不是一般人。”
公孙策想,够了,别再说了,再说就无可挽回了,但他分明还听得到自己愈发尖刻的声音,“奇怪,我竟然今天才看清你包拯原来是这么冷血的一个人。都说你头顶青天,原来不过依仗的是冷冰冰的律法。”
公孙策只觉心烦意乱,他甚至口不择言地问:“包拯,若有一天你我法理不容,你会不会也这么对我?”
包拯沉默了一下。
公孙策心一凉,禁不住要冷笑,“呵……”
就在他失望地要转身离开时,包拯突然道:“公孙,你不同。”
他心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公孙策没来得及细想,因为包拯紧接着说:“但若有一日,是包拯犯错,公孙策,你一定要秉承律法……”
公孙策打断他,心情莫名焦躁,他冷淡道:“你放心,我肯定公事公办!”
那一瞬,他甚至以为包拯是在和他划清界限,割袍断义。
往往要等到很久以后蓦然回首,目光穿过岁月的重重帷幔,方才获得某种冰凉而透彻的了悟,才恍然那一刹那,他究竟错过了什么,才知道那一句“公孙,你不同”到底有多少不能明说的信任……
夕阳已经把门廊的影子拉得很长,公孙策看着东张西望到处寻找着展昭踪影的傻大包,想:这一场大梦,真该醒了。
“徐大人,我想借你知州府大堂一用……”
“审理王家小厮被杀一案。”
因为此案是发生在长乐县境内,所以徐知州自不用说,老知县也来陪审,梁文平则作为证人站在大堂。
展昭带着傻大包也站在大堂上,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公孙策这样嘱咐,他便没有疑问。
公孙策是主审官。
一阵锣鼓声:“威……武……”
公孙策惊堂木一拍,道:“展昭,把人犯大包带上堂前!”
展昭一傻,“啊?”
公孙策面无表情地重复:“把人犯大包带上堂前。”
展昭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他也顾不上这是公堂,急道:“公孙大哥,是不是搞错了?他是包大哥啊!”
“他不是你包大哥。”公孙策看着展昭,“你包大哥不会杀人。”
“公孙大哥,你在说什么?”展昭觉得不是公孙策疯了就是他疯了。
梁文平突然出声,“展护卫,你取下这人的面具就知道了。”
展昭怔怔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傻大包。
傻大包垂着头。
展昭没有动手,因为傻大包冷哼了一声,自己从脸上揭下了一层什么东西。
露出一张陌生的人脸。
展昭瞪大眼,已经语无伦次,“他……你……”
徐墨看不出表情,但一旁陪审的老知县已经惊地站了起来,“这不是王家二公子吗?”
公孙策内心暗自点头,这就对了。
梁文平那日告诉了他一件事,说如果王延明说的是真话,那么王家二公子王延进其实并没有死。
原来真的没死。
原来是真的藏在他们中间。
公孙策再拍惊堂木,“堂下人犯,报上姓名。”
王延进昂着头,“凭什么说我是人犯,你有证据吗?”
公孙策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人能扮包拯扮地那么像了,因为他原本的声音,就和包拯很相似,只多了一些狡猾,少了包拯的正气凛然。
“证据,自然会给你看。”去掉包拯的脸,公孙策对待他便不会有再半分留情,他再拍惊堂木,“堂下疑犯,报上姓名。”
那人这才语带不甘道:“王延进。”
“王延进,你先是伙同小厮王刘安下毒谋害梁文平,再是杀害小厮王刘安,制造其自杀假象为你顶罪,你可认罪?”
“我不认。”
意料之中的回答,公孙策冷冷一笑,“带证人梁文平与证物。”
梁文平站到堂中,一手拿一顶带血地白色帽子,另一手则是一根细线。
王延进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