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菜叶子珍贵,没人扔!可这茫茫戈壁,最不缺的便是小石子!
那人随手一捏,一扬!不分敌众!倒歇了战!各自揉着眼!
最核心的才是真枪实干!
薛枝与十郎没参与,静静望着远方。
那边,不起眼处,仍是一队马本奔来,与这黑夜融为一体,那架势,不像官兵——
“住手!”
“军令在此!”
来得五十人各个带着风沙摧残的坚毅,现身。
人群自是让了一条路,五十人即刻将内里人围住,那长戟对着,所有人息战。
范戍主在马上,看了众人,大声道,“这棉乃关乎大唐百姓!如今事近也不再相瞒!”
“这首批棉便要送至安西都督府供大唐征战高丽之用!”
“扰乱这棉!便是搅扰国之大事,坏了行军征伐!无人担得起这罪!”
马鞭从那东北落下,范戍主回头望了巧文一眼,两人在这夜色下对视。
“从即刻起,戍营在此扎下!我见谁还敢乱来!”
人群从寂静到片刻议论,这事第一次挑明在众人面前,任谁也没想到如此直接!
在这话里,有人改了心思,从震惊回身,再来的是沉默。
是放下手里刀。
是看来一眼。
那里有惊,有叹,有无奈,更多还是,平。
这般话已在前,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难不成还要再相攻伐?
国之大事,国之大事!
唉。
不知谁的刀落地地,随即相继一片,对峙着。
又不知谁先离了,许是那族老,许是那看热闹看够了的。
慢慢的,人都离了。
风刮着,一息,两息。
这里终只剩下了干工的人。
与那士兵。
“你们也别闲着,去干活。”
一声令,这士兵分开,进了棉地,范戍主立马起身,也不再言,去那不远处虽另一拨人安营扎寨了。
这夜静得很。
巧文,十郎,张沙,沉默着回了。
薛枝在其后,与那卢其高落并列。
他倒无意外之意,悠悠走着。
“是你通的信。”他问。
“不错。”卢其回。
“你这趟去京看来所带不少。”薛枝笑。
这是卢家的手笔,能调得动军令的,也能为这棉田打保障的,还不是一般人。
“是那卢郎中罢。”
一语,未在回。
都督府,与这事相干不多,曹县令,下不了这保障。
她们,更是不敢轻言,将这冬衣之用说了出去。
唯此,只有那卢家了。
能有这魄力,能为此背书。
月此时才从云层射出,这路行着,总是无趣。
无波折,无崎岖山路,只是一望无际的平坦。
那,为何这心如此压抑?
巧文看天,这月,光明明清透,飒爽。
前路也是清晰可见,为何还踌躇?
为何却不悦?
——
城里,灯火稀微却没间断,陆陆续续从城外未回,进了各自院落,叹气去罢。
那也是厚墙阔远内,几人对坐,脸上各有表情,一人望了这月,只想到北地,高丽。
这,真是护寒之用?
一人索着眉,低头。
一人不再言语,一味吃酒。
“城内不能缺水。”
良久那低了头的,抬头道,“明日便让人去河边抬水罢。”
一桶桶提来,一担担运来。
其余人不发一言,也是过了会儿,问,“那驼队可回来了?”
“快了,就这两日。”有人动了下身子,回。
“青年人力都去田里——”
“不管他们,明天让他们该干嘛干嘛,还全部上工去。”一人道。
月光悄悄挪移,在这院落从这一角到那一角。
“原是为了行军么。”一人忽叹,起了身。
“咱这儿有路了。”他笑,是那望月之人,众人看来。
他举杯,“今后咱这儿有望了!”
“这棉——是个好的!”
众人知他所言,那气氛也慢慢转变了。
不错,尽管这一秋不定,可过了!
那便是可望的繁华。
因这棉。
最后,一声叹息结了这晚。
“二娘,算是没看错,不过就是说得晚了,嘴忒严实。”
大家笑。
这事,不莽撞。
他们许了。
——
可另一边,那人却久久不能寐,窗子大开,只为多出出气,让这空气流通些。
楼下,薛枝听着一阵阵不停的脚步,还是起了身,拿了烛台,上楼去。
楼上,就在这一步一步的踏响里,身子立起,脚步一定,眼眸看前。
“吱呀。”
门开。
两人隔着烛火相对,这夜风就未停过。
刮了两人衣衫,一切融在这晚风里。
“何事需我做?”
薛枝问。
巧文眼角一抬。
“离域。”
“回扬。”
“筹钱。”
“备人。”
烛一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