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盛柚磨蹭了很久才走向严老师的办公室。经过篮球场时，她听到一阵熟悉的引擎声——沈逐野的黑色摩托车停在场边，他单脚撑地，头盔夹在臂弯里，正和五班的人说着什么。

盛柚下意识放慢脚步。

“野哥，这次又是第七，故意的吧？”贺凛笑嘻嘻地撞了下他的肩膀。

沈逐野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听说七班那个转学生物理考砸了，火山要喷发了。”另一个男生插嘴。

沈逐野这才抬头，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球场外围，恰好和盛柚的视线撞上。

一秒。两秒。

他移开目光，戴上头盔，引擎轰鸣着碾过潮湿的地面，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盛柚的鞋尖。

严老师的办公室门半掩着，盛柚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她推门进去，发现办公室里不止严老师一个人——苏见微站在一旁，而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

沈逐野。

他懒散地靠着沙发背，手里转着一支笔，见她进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盛柚。”严老师推了推眼镜，“你知道我叫你来干什么吗？”

“……月考没考好。”她低声回答。

“不是‘没考好’，是‘一塌糊涂’！”严老师猛地拍桌，“物理52分！你知道五班的平均分是多少吗？82！”

盛柚攥紧了衣角。

“从今天开始，你每天放学后留下来补习。”严老师指了指沙发上的沈逐野，“他教你物理。”

盛柚猛地抬头：“……什么？”

沈逐野终于抬眼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个不带温度的笑：“麻烦。”

补习的第一天，盛柚提前十分钟到了空教室。

沈逐野迟到了半小时。

他推门进来时，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校服外套松垮地挂在肩上，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

“笔记本。”他拉开椅子坐下，语气冷淡。

盛柚默默把苏见微给她的那本推过去。

沈逐野翻开看了一眼，突然冷笑一声：“苏见微给你的？”

“……嗯。”

他“啪”地合上笔记本，从自己书包里抽出一本扔给她：“用这个。”

盛柚翻开，发现是一本全新的笔记，字迹比之前那本还要工整，每一道题旁边都用红笔标注了关键步骤。

她怔了怔，抬头看他。

沈逐野已经低头在草稿纸上写起了公式，侧脸在夕阳下轮廓分明，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神。

“为什么帮我？”她忍不住问。

沈逐野笔尖一顿，头也不抬地说：“火山威胁要停掉篮球部的经费。”

盛柚抿了抿唇，低头看笔记。在某一页的角落，她发现了一行小字：

“第七名就够了，再多会让人忘记你本来是谁。”

补习结束已是晚上七点，雨又下了起来。

盛柚站在教学楼门口，望着瓢泼大雨发愁。

引擎声由远及近，一辆黑色摩托车停在她面前。沈逐野扔给她一个头盔：“上来。”

盛柚愣住了：“……啊？”

“顺路。”他不耐烦地皱眉，“不上我走了。”

她手忙脚乱地戴上头盔，小心翼翼地坐上后座。摩托车启动的瞬间，惯性让她不得不抓住他的衣角。

雨水打在脸上，盛柚眯起眼睛，看见后视镜里沈逐野的侧脸。他的下颌线紧绷着，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锁骨处的刺青若隐若现。

“抓紧。”他突然说。

下一秒，摩托车加速冲进雨幕。盛柚下意识环住他的腰，隔着湿透的校服，她能感受到少年紧绷的肌肉和炽热的体温。

心跳声大得仿佛要盖过雨声。

那晚，盛柚在素描本上画下了雨中的摩托车。

后视镜里模糊的侧脸，被雨水打湿的刺青，以及她不敢触碰的那段距离。

她在角落写道：

「4月15日，雨。

今天知道了三件事：

1. 沈逐野的笔记比教科书还清楚

2. 他骑摩托车的时候后背挺得很直

3. 第七名对他来说，是一个不想被忘记的名字」

窗外，雨滴在玻璃上蜿蜒出一道道水痕，像少年锁骨上那道若隐若现。

盛柚的物理考了52分。

这个分数在七班算不上垫底，但也绝对称不上好。可偏偏，严老师当着全班的面，把她的试卷摔在讲台上，冷笑着说：“才来一个月，考成这样，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

这四个字像一根刺，扎进了某些人的心里。

午休时间，盛柚刚走进食堂，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就是她吧？那个转学生。”

“物理52分，严火山居然没喷发？”

“听说是因为她长得乖，老师心软了呗。”